（二十八）

　　别人都走了，只剩湘君一个人趴在床上生气。小菊小心翼翼地帮她把扔在地上的枕头被褥收起来，说替她换一套干净的。湘君听见小菊说话，突然意识到床上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原来压在枕头下的印章也不见了。这下湘君可是大为慌张：“小菊！我的紫燕双飞印呢？我枕头底下的石印怎么不见了！”小菊吓得张口结舌，只敢摇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红和静云左右搀扶着少朴往回走，少白跟随身后。少朴交待：“少白呀，得先在妈面前把这事儿说明了，要不然妈见到湘君这一哭， 就只有你挨骂的份儿了。”少白还嘴硬：“哼，我倒不怕妈骂我。我只怕湘君把她的话添枝加叶装点大嫂，到时候大嫂又被妈误会了。”

　　静云停下脚步，比划着：“我们还是不要主动告诉妈这事，否则小表姑会不高兴的。何况，确实是我们错在先呢。湘君因此而发脾气也是应该的。”少朴刚想说什么，却听见老夫人的声音：“周福啊，这两天我要到北平护国寺去上香还愿，家里的事你就多费心了啊。”三人喊了声“妈”躬身见礼。老夫人微笑着说：“少奶奶来的正好。周福啊，你这就带少奶奶到布庄成衣厂走一趟。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我会把私章交给少奶奶。以后家里所有的支应，要经过两位少爷的首肯，还有少奶奶的盖章，知道吗？”周福点头答应：“知道了。”

　　少白高兴地说：“大哥，看来嫂子已经被妈认可了。”老夫人交待丫鬟：“小红，这半天多照顾少爷，知道吗？”小红答应：“知道了。”少朴看了看静云，不动声色，不知在想什么。

　　湘君房里却不是这一片祥和，她正用掸子用力抽打小菊，拷问石印的下落。小菊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辩解自己绝没有胆量偷家里的东西。湘君一点也不信，把刚才没完的火气全撒到了小菊身上：“我说跟二少爷最近怎么总吵架，原来是你偷了我的东西啊！”一边喊着“打死你”一边劈头盖脸地打下去，小菊不敢躲开，只是坚持自己没有拿。突然听到有人喊“住手！”原来是老夫人带着小青过来了。

　　老夫人进来喝停了湘君，走到茶几前坐下，问她为什么要打小菊。小青趁机扶小菊站起来。湘君气哼哼地说“她偷了我的东西！”老夫人问“她偷了你什么东西？”湘君哭诉：“我花了一千五百银元在赵先生那儿买的吉祥印！”老夫人一听觉得事态严重，脸色也变了。小菊忙给老夫人跪下，哭道：“老夫人，我真的没有拿表小姐的东西！”湘君对着她叫：“除了你，还有谁拿我的东西呀！”老夫人冷静地问：“湘君，你最后看到那方章子是什么时候？”湘君答到：“大概一个时辰前，那时候她在我房间里打扫呢。”

　　老夫人问：“在这期间，还有谁进过这屋？”

　　小菊答到：“没有，就我一个人里外打扫，没有别人进来过。”

　　老夫人：“那除了你还会有谁啊？难不成这屋子闹鬼？”

　　小菊只能重复：“老夫人，真的不是我拿了表小姐的东西！”她无以为证，突然举手发誓：“我发誓，如果我拿了表小姐的东西，叫我都一家人不得好死！”

　　湘君仍是不信，指着她说：“嗨？你还敢发毒誓？想连你们一家人也……”

　　老夫人看向小青，吩咐道：“小青，给我搜她的身。”

　　小青一边检查小菊，老夫人严厉地说道：“这家里头绝不能闹贼。有一回就有第二回。小则偷，大则盗，到最后连主人的身家性命都给夺了去。”

　　此时小青已经搜查完毕，回道：“老夫人，她身上没有任何东西。”

　　湘君眼珠一转，怒气未消地说到：“她身上没有，并不代表她房里也没有。”

　　老夫人站了起来，下了命令：“好！这家里头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给我搜，非把东西搜出来不可！”又重申一遍：“家里头绝不许闹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