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珺依的事,本王很是抱歉。”墨晏初决定先开口,打破这氛围,也想给盛子勋一个明确的答案。
提及盛珺依,盛子勋的心里满是心疼。身为盛府嫡女,身肩盛氏一族生死何其重要。偏是个性子软弱且固执之人,爱的那个人,又偏巧是最桀骜不驯的凌王殿下。
“珺依她自小便就固执,认定了的事,不会轻易更改。倘若她作了什么令殿下难堪的事,也请殿下看在柃衍面上不要怪罪于她。”
“呵……固执,倒不是件好事。”每每一提盛珺依,不知为何,墨晏初的头都会一阵儿痛。许是被人痴缠太久,甚烦。
墨晏初面上不经意间浮现出的一丝不悦,被盛子勋眼尖看见,便也不再拐弯抹角了:“今日柃衍来此,是想要替珺依要殿下一句话。”叹了口气,又道“不论是好是坏,柃衍定将此话完整带给父亲,也让父亲早做打算,彻底断了珺依的念想。”
若不是京澜还在这里,墨晏初都要道出“知我者,柃衍也”的话了。
揉揉额头,墨晏初抬眼看了一眼面前的燕徽羽,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本王无意珺依姑娘。本王此生已觅得良人,唯他能伴本王余生。”
“柃衍明白了。多谢殿下。”盛子勋起身拜礼,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再赖着不走,似乎有些不太妥了“时辰不早了,柃衍便先回了。”
“慢着。再带句话给你妹妹,此话不必传与你父亲。”墨晏初不假思索道,“她若不想背负盛氏一族,本王有法子让她彻底脱离,只要她愿,日后寻个良人嫁了,也好安稳。本王言之已尽。”
“是,柃衍一定带到。那殿下,柃衍告辞。”再次朝那二人揖礼,盛子勋接过小厮呈上的大氅,大步离去。
碍眼的人终于走了,燕徽羽双手一摊,细细的品着方才墨晏初的话:“‘本王此生已觅得良人,唯她能伴本王余生’。啧啧……凌王殿下又搁这儿骗人呢。”
她?他?墨晏初眯起眼来,眼前的人,是太过聪明,还是太过愚笨?随即轻笑:“没骗啊。实话。”
“那你倒是说说,这‘她’指的是谁?清语?好像也不是……”“哎……是‘他’不是‘她’。”“你说明白点!”“去,自己想,懒得理你!”
此时,雪花又开始星星点点飞扬,满园冬色,那廊亭中二人的笑声却久久未散,画面就此定格了那般……
——
除夕一过,落月帝国很快便迎来了初春,梅梢待放,满院春色。
墨晏初正站在王府的庭院中,伸手去拨弄梅枝,枝上残雪纷落。一抹粉红渐入眼,枝丫上绽着零星几点粉嫩的花骨朵,都欲含苞待放。
“拾寒!”不顾府内小厮和婢女的阻拦,盛珺依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了凌王府,这是她最后一次为自己争取了啊。
寻到墨晏初时,他正背对着她,一袭白衣身形欣长。
循声,墨晏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继而一阵头疼,未等开口。盛珺依便飞奔过去,自身后抱住了他,伴随着哭腔:“拾寒,你带我走,好不好……”
“殿下!盛小姐她硬要闯进来……奴婢们实在拦不住……”两个婢女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慌不可迭地跪下,生怕主子发落了她们。
“退下吧。”墨晏初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浅浅道。任人抱着,他亦不曾转身,良久…“盛小姐自重。”
“我不!”盛珺依只怪自己从前太过矜持,太过知礼,以致看着他与自己渐行渐远。“我好不容易逃开监视跑出来,我什么也不要了!嫡女的身份也罢,家族背负的使命也罢,礼数教养也罢,我统统都不要了!我就只要一个你!拾寒,你带我走!”说罢,更是用力抱紧了墨晏初。
念及与她小时情谊,墨晏初原是不想伤她的,现下,有些事若还顾及,恐怕日后只会留下更多祸端。
墨晏初狠狠心挣开盛珺依抱着他的手,冷淡道:“看来,柃衍已将本王的话带到了。此话为真,不必再来试探本王。”连看也不想看她,抬脚便要走,“盛小姐请回!”
闻他冰冷话语,从方才至现在,留给她的一直都是背影,是连见都不想再见到她了吗?她不顾家族颜面,不顾礼数廉耻,只为来见他一面,可是她得的是什么?盛珺依的心碎了一地,望着他决然的背影,她慢慢的凄然大笑:“哈哈哈……”
墨晏初拧眉,半久未曾言语。
“墨晏初,我恨你!”
他不肯带她走,那她只能被父亲送给四皇子,可是她不爱四皇子啊。
一番痛彻心扉过后,盛珺依的魂儿像被抽离了般,她踉跄着连连后退,此刻心中,仿佛也只剩下对眼前人的恨。
只见她摘下腰间玉佩,泪水滑落。那是她生辰,他送给她的生辰礼物……握紧玉佩随即狠狠地砸向地面,伴随清脆声响,玉佩碎裂在地上。
“从此,我盛珺依与你墨晏初的感情,犹如此物!”那般的歇斯底里,其后,她头也不回地决然离去。
而那个覆手而立的白衣男子,却从始至终都不曾转身……
三月初三,国君墨渊下旨,封四皇子墨北辰为越王,钦点盛府嫡女盛珺依为越王妃,并令其择日入宫,七日后再行大礼。
然于三日后,墨渊急症郁下,回身乏术,还未来得及宣召众皇子觐见,便驾崩于霜华殿,遗诏言明,传位于太子墨子禹。
盛珺依的册封大典顺期延后,人也暂且被安置在了东边的苑灵殿,与八公主墨烟妤的桃夭宫隔着两条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