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热

文件夹被用力地摔在桌上，沈智雅不可置信的看着鹿言软，“你居然用这么下贱的手段。”

鹿言软翻开文件，迎上她的目光，他不理解为什么沈智雅能不假思索的说出这种话。

“你和前男友进酒店是真的，而我托人找关系打听项目具体细节，最后竞标成功靠的是我自己的本事，派人到学校论坛造谣我考试作弊，派人偷偷跟踪我。那到底是谁的手段更下贱？”

鹿言软在合同书最后一页签上自己的名字，“你希望我变成不学无术的二世祖，现在看起来如你所愿了。”

“可是智雅姐姐，你怎么不多留个心眼呢？”

沈智雅一时慌了神，讲出的话里都带着伤人的针:“没关系，一个项目而已，你不就是靠着父亲那点同情苟且偷生吗？”

她拎着包离开办公室，鹿言软没有说话，向后重重的靠在椅子上，某种程度上来说，沈智雅说的没错。

鹿言文成为沈氏企业股东大会一员的事情是鹿言软在出租车上听新闻知道的，那个时候项目已经快要完结，他去现场查看了情况，天气晴朗，落日特别美，晚霞像血一样红，特别好看。

 宅都空了，甚至还少了东西，没有人住，本来就空旷的宅子变得死气沉沉。

鹿言文去沈家新房里拿他的东西，婚约这事久远的像上个世纪的事情。这几天舆论风波稍微下去了些，否则父母不会让他来这里，以免被拍到说闲话。他把钥匙插进锁孔，连转动的方向和力度都觉得很生疏，本来就没有在这里住过几回。打开门里面漆黑一片，鹿言文抬手打开玄关的灯，客厅里放着一个大行李箱，一丝光线穿过二楼房间的门缝射到地板上。

他进了房间推开浴室的门，看见鹿言软泡在浴缸里，手里拿着一杯红酒，是瓶好酒，醇厚的酒香飘在空气中。

鹿言软抬起眼睛，“怎么不敲门，吓死我了。”

“泡澡又喝酒，要把自己蒸晕了溺死在浴缸里吗？”

鹿言软没有回答，他整个人显露出一种颓废的疲态。这几天他经历了太多，警察局、律师事务所、医院、证券公司…

去医院等了一晚上医生说父亲成了植物人，后妈在医院走廊发疯，指着他的鼻子骂，说他命硬克死人，自己过了几天连女儿都不要了，卷了家里的值钱东西跑了。

第二天律师找上门来，说他父亲的遗嘱里，大部分财产和股份都留给了他，如果父亲去世，遗嘱马上生效，请他做好准备。

一轮又一轮审问中沈智雅的那个男朋友自首了，说人是他失手推下去的，并且对此供认不讳。而沈智雅在审问中只会说一句话: 我那么爱爸爸，不会推他的。

老道的警务员以为鹿言软是沈智雅的亲弟弟，悄悄把他拉到一边，说哪怕过失杀人也不会判死刑，受害人本来就有轻微的脑溢血，顶多做个几年牢就出来了，小姑娘精神状态也不太好，没必要去受那个罪。

今天中午外面下着小雨，晚秋的天气已经偏凉了，鹿言软坐在地板上，一边看满地的财产汇总资料，一边在电话里和那些个平时不联系的叔叔伯伯们周旋。等到他把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医院打来电话，说医生判断父亲已经脑死亡，有时间去办理死亡证明。过了一会又有个电话打过来，说沈智雅知道父亲死了的消息，在医院割腕自杀了。

电话那头听不到回声，一连问了好几遍。

[你是死者的家人吗？]

[你是死者的家人吗？]

鹿言软躺在地上缩成一团，和凌乱的纸张躺在一起。

[我是死者的家人，请把她和上一个脑死亡的死者放在一起，我会按照你们医院的流程来。]

鹿言软去医院认领尸体，看到沈智雅手腕处的伤痕又深又乱，报告单上写了失血过多，抢救无效。后来医生告诉他沈智雅割了好几次但是一声也没叫，发现的时候血已经染红了大半个床单。

他拿着死亡证明打电话给殡仪馆，报了个墓地地址，说一切从简，不需要请谁去。走的时候听到隔壁房间护士议论他，说他又可怜又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