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

垃圾翩翩起舞，商业街很冷，她的自由脏乱广阔。

我靠着窗户幻想，平行世界是不是真的呢，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其他的小鹿，会拥有其他的人生，他们都要比我过得幸福才行……

我一直倚着车窗，来练琴的孩子，都会出现在这条路上。

我一直看，我一直等。

后来再也没有人来，她也不再出现。

琴房倒塌的瞬间，睁开双眼，站在隧道的入口。

自那时还未预料到将来的我，固执地朝出口方向奔去，我以为空间打通，而琴房种种，不过是大梦一场。光明将我包围的时刻，我错误地认为，我要开启我全新的人生。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因为一场失约付出代价，即使未能赴约的人不是我。

后来我才想通，是命运惩罚我走出琴房的欲望，我怀着颤抖的期盼，把目光落在一个九岁孩子的脊背。

我永远也走不出去。

第几次了，第，第八十七次了，好像是的。

这一次，我甚至什么都没说，是她脸贴在琴键上，眉飞色舞地说：“下个学期，我还会来的，小鹿。”

一个很快把我的名字忘掉的孩子，为什么在几十次的回溯起点，痴迷于开空头支票。

我说：“真讨厌……”

她眨眨眼。

“如果再也不会来，为什么还要和我约定。”

“什么……小鹿，我。”她有些错愕。

“不喜欢弹琴，就说不喜欢，不要撒谎，也不要，”我说，“让别人陷入麻烦……”

房间轰鸣，这一次崩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快，我又会出现在隧道入口，奔向另一场短暂的人生，周而复始，有如时钟。

她害怕地尖叫：“是不是地震了。”

我没有动身，她抓着我的手臂想带我逃出去：“要地震了，小鹿，快走。”

我说，我会杀了你，这一次。

不会再让时间回转。

天花板坠落时，我又躺在冰凉的入口。

在几十次的回溯后，我变得麻木，我不再跑出隧道，我习惯摸隧道爬山虎，有时候，索性不走出去，安静地躺在地面煎熬，很久以后，睁开眼，又会出现在琴房。不过是提前结束我的20岁，我已经困在20岁里了，就算做有意义的事，也会在20岁生日那天回到琴房，我想不到我还能做什么。

这一次，我却在奔跑。

八十六次回溯中，我们相爱了多少次，做仇人多少次，又擦肩而过多少次，不过，一切都毫无意义就是了。

“你说呢。”

她的血汩汩涌出，这是一场始料未及的刺杀，她的脸色苍白，呼吸微弱，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

她说，我做错了什么……

把她的发丝掖到耳后，我捧着她的脸：“我又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不赴约呢，为什么把我一个人丢在琴房，又为什么，不记得所有的事情？”

她好像要死了，温热的是我的掌心。

那郁结在心的悲哀，忽然像过满气球一样爆开，我说，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回溯的时候吗，那个时候，你给我写了很长很长的情书，在那之前，我竟然就像笨蛋一样爱上了你。我们形影不离，做情书上的约定，那个时候，你看着那么那么喜欢我，喜欢到让我错以为，我的人生就会这样继续下去，你记得吗……二十岁的时候，我忽然消失了，你有找过我吗，还是说，你继续长大，顺理成章地把我忘掉。第二次，我又回到起点，又和你相遇，你却根本不记得我。你的情书，都是一模一样的，每一次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