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耀文刚来的时候有点认生,一直没能熟起来。鹿言软那个时候刚认识金先生,白天也常常出门,偶尔会碰到刘耀文。两个不需要休息的人默契地不问彼此的去向。
金先生的私宅很偏僻,从宅子大门出去经过一个高尔夫球场、一个马术场才算结束,然后是相当长一段打不上车的路程。很可笑的是有一次偶遇金小姐,她心情不好,让他十分钟之内消失。
鹿言软每次回去光走路都要花一个小时,十分钟之内只能投湖自尽。
大小姐发话后自然不会有司机送,鹿言软路过泳池、穿过庭院、走出正门,在绿草地边一直走。那天他穿了一双不合脚的鞋子,脚心生疼。走到没人的地方,把鞋子脱了光脚踩在路上继续走。
快到半途的时候幻听了摩托机车的声音,在这种僻静的住宅区里特别不合群,和光脚的自己一样不合群。
摩托车停在他身边,脱下大一号头盔的人是刘耀文。
“你为什么在这里?”鹿言软问。
“给别人跑腿送货,你要不要上来?”
刘耀文说得隐晦,鹿言软却一听就懂,他深知这里住的都是什么人,想想没吭声跨上后座。
他没问刘耀文要去哪,车子刚发动的瞬间差点被震了下去。
“这什么破车!”他揪着刘耀文的衣服。
鹿言软只在这条路上坐过金先生的豪华轿车,不是现在坐在自己前面的金先生,是住在大宅子里的那位金先生。
“那你就扶着点啊!”刘耀文在马达的轰鸣声里用近乎吼的声音说。
鹿言软攀着刘耀文的肩膀,两个如此相像的人冲破了沉默之墙,他们在呼啸的风声里穿过高尔夫球场、穿过马术场,叛逆地不穿鞋、叛逆地在他人寸土寸金的地盘上留下一串车尾气。
因为不知道要去哪里,鹿言软在这一场无目的的短途旅行中 变得快活起来。车子最终停在海边,一个集装箱做成的房屋,刘耀文要把车子还给别人,鹿言软从车上跳下来,腿有点抖。
“刘哥,你的钥匙。”刘耀文冲着屋里的人喊。
窗口伸出的手接了,忽然又探出一个头,叫刘哥的男人光着上半身,看着一身名牌的鹿言软,不可置信地问刘耀文。
“这是谁?你女朋友?”
鹿言软没听清,摘了墨镜打招呼。
“不是。”刘耀文回头望着鹿言软,看到了闪亮亮的耳饰。
“是刚认识的大明星。”
这一句鹿言软听清了,他转头看见了退潮,于是光着脚头也不回地朝海水走去,刘耀文捡了他的鞋在后面跟上。
鹿言软一边走一边想,如果刘耀文是学生时代就认识的人该有多好,我生命中应该有这样一个男同学出现,不是当校草的A君、不是身为学霸的市长儿子,是叛逆学生刘耀文。
当然还有丁程鑫,但丁程鑫就只是丁程鑫而已。丁程鑫不属于前面三个中的任何一类。
丁程鑫总是独来独往,他不会和某个人特别亲切,也不会故意和谁疏离。他把工作和私人时刻分得很开,像是两个人。一开始鹿言软以为丁程鑫和严浩翔一样是学生,过了有一个月才知道他与自己同龄。
丁程鑫是个封闭的人,在鹿言软身边充当了近半年的配角,一起共事了几个月,但并没有变得熟悉。虽然有时候丁程鑫很可爱——这是鹿言软单方面认为。
鹿言软年前回了家,妈都不知道他突然回来,沙发上坐着的还有着不认识的亲戚,说刚好坐下来一起吃饭,问他还唱不唱歌了
“早就不唱了。”鹿言软搁下筷子,“妈,等下来我房间,我有事和你说。”
房间空荡荡,鹿言软大学时期很少回家。桌子上有一张纸,放得很是巧妙,像是在等着他。
那是一张保证书,保证鹿言软以后不会再去学校闹事,不会去打扰校长和董事会成员。
鹿言软仰着头鼻子发酸,拿着那张纸出门找人,妈刚刚出去,他走到楼梯口,看到她从下往上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