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严浩翔单独见面的事情,一直没有和刘耀文提过。
一般是在刘耀文有聚会或应酬,告知我他当天到家会比较晚的时候。
我主动联系严浩翔,或者恰好收到他发来的信息。在刘耀文出门以后洗漱,换上事先挑选的衣服,下楼时就能遇到刚好把车停到路边的严浩翔。
“很适合你。”
他说话的时候把车窗摇了下来,手肘倚在窗边探出头,平淡的表情像一个普通的情人。
我说过严浩翔是一个很会观察环境的人。
“新买的?”
“就是,穿过几次。”
严浩翔的夸奖就像一件新衣服,其新鲜感让人爱不释手,又得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不愿暴露自己的刻意为之,有些害羞。我在持续的注视下感到皮肤发痒,于是主动搭上车门把手,先钻进了车内。
坐在严浩翔身边总是会无故紧张。
“不过有点可惜。”
偏头看向反手抓住安全带的严浩翔,那双曾经无数次亲自褪下衣服的双手握住了方向盘。
“因为穿不了太久。”
他面无表情地发动了汽车。
那天到家比平时早,理所当然认为刘耀文还没回家。把并不常穿的鞋子放进玄关的鞋柜角落,我穿过昏暗而安静的客厅,疲惫地推开卧室虚掩的门。
“回来了?”
然后身体因为熟悉的声音瞬间僵硬。
刘耀文坐在床上,视线从摊开的书转移到门口,再到我的连衣裙上。
他看起来在家有一段时间了。柔软蓬松的头发浅浅遮住眉毛,穿着换洗过的睡衣,靠枕因为他的姿势挤压在床头角落。
“去哪了?”
刘耀文看起来没什么精神,说话懒洋洋的,听起来却像是在质问。我装作若无其事地走进卧室,站在衣柜前开始换衣服。
“朋友正好到附近来了,所以在咖啡厅坐了一会。”
刘耀文没有问是哪个朋友,只说这条连衣裙很适合我。不敢问刘耀文又是什么时候回家的,我没有转身,仍然背对着他。
“你很少穿这件。”
听到刘耀文起身走过来的脚步声,我抬起手,想要抓住背后的拉链尽快脱掉碍事的裙子。
“你不是不喜欢我穿这种吗?”
“漂亮。”
“因为漂亮,不想让人看见。”
刘耀文站在身后,替我捏住了拉链上那颗小小的珍珠。我安静地站着,心里冒出丝丝罪恶,因为此刻熟悉又陌生的场面想到不久前的严浩翔。
肩胛骨上的一小块皮肤被手指捻起,在挤压中产生痛感,刘耀文松开手问我这是什么。
我茫然地回头,问他什么意思。
“这个,吻痕。”
他脱口而出后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停顿了一下又匆忙结尾。
“不是,应该是我搞错了。”
刘耀文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我良心的拷问,尽管他从来没有对我感到怀疑。看向那双坚定却不经意间流露出哀愁的眼睛,体内存在着无形沉重的力量,支撑着,又崩塌着,在对抗中留下毫无察觉的伤口。
躺在床上关掉了最后一盏灯,刘耀文趴在旁边幽幽地说道。
“我觉得你最近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哪方面?”
“说不出来。”
在黑暗中看不见他的脸,却能想象到他困惑的样子。
“认识了新朋友吗?”
我睁开眼睛,看向黑暗里反射在惨白墙壁上的微弱光点,因为窗帘的飘动而忽暗忽亮,有了生命感的呼吸,接着在光源消逝后陷入死气沉沉。
“没有。”
严浩翔并不是我的朋友。
在更早之前,在我陷入对刘耀文脆弱的迷恋时,曾被无法替代的双向束缚所吸引,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但现在我开始觉得自己似乎不配拥有这种完美无缺的关系。
结束沉闷的对话后,不敌倦意,我很快就睡着了,半夜醒来发现身体被紧紧圈住,刘耀文的头歪在一旁。
“耀文啊。”
小心翼翼地呼唤名字,我有些于心不忍。
每一天都分出了一小段时间与另一个男人度过,和可爱的恋人完全相反的男人。
刘耀文对此毫不知情,依然如故的与我生活,分享他的呼吸,分享他的表情,分享他的情绪。我见过他停止哭泣的脸庞,也吻过他即将流泪的眼角。
在一次次越界的试探中,渐渐无法清楚所谓恋人关系究竟意味什么。
刘耀文醒过来,吸了吸鼻子。
“怎么了?”
我晃了晃头,蹭掉他眼角快要淌到枕头上的泪水。
“为什么哭?”
与体温相近的眼泪不知不觉砸到手背上。
“做梦了。”
“因为我让你感到辛苦,所以离开我了。”
刘耀文手上的力气加重了几分,压得胸口有些喘不过气。
“如果……”
我打断了沉浸在噩梦回忆里的他。
“不会的。”
我在追问下又重复了一遍,不会的。
“我需要你。”
“你在我身边,除了这个,我什么都感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