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具

，严浩翔把相机搁在桌上，走过去把李叶佳脸上盖着的杂志拿下来，看他因为刺眼的灯光拿手捂住眼睛，哼唧了两声，又毫无声息。“起了起了！”严浩翔把相机里的储存卡拿出来，读卡，选照片，狠狠踢了一脚搁着李叶佳双腿的转椅，李叶佳下半截身子一下子从沙发上滑下来，整个人坐在地上。“操，你是不是有病啊。”李叶佳揉着乱糟糟的头发，嗓子因为干涩，发出来的声音都是紧绷的。

严浩翔从库里挑选出几张小明星正面比较清晰的图像，拖到桌面上，“我看你才有病，老子不回家你就非要睡在办公室不是？怎么着，家里是闹鬼还是没有我你就太孤单寂寞冷？”“行了，你清醒了就走，吃早饭去。”严浩翔关上电脑，用手拽着李叶佳的手臂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碗里面食的热气蒸腾在脸上李叶佳才稍稍清醒一点，他揉了揉眼睛，整整齐齐掰开木筷子，说一声“今天也有好运”，把上面的几个香菇都压在碗底，再挑起来一小筷子，慢吞吞往嘴里吸。旁边的严浩翔吸溜得豪爽，应该说整个面铺都是大家吸溜面条的声音，只有李叶佳的吃相格格不入。严浩翔一碗面下肚，刚刚填了7分饱，看着李叶佳慢条斯理地吃面，最后放下筷子，还剩下小半碗，严浩翔想拿过来，李叶佳瞪了他一眼，“恶不恶心，专吃人吃剩的啊？”“不是，我又没要你吃我吃剩的，我都不嫌弃你。”李叶佳这人有点洁癖他不是不知道，两个人合住，在他床上躺一下，他都会当天把被套床单全部拆下来重新洗。“要吃自己再买一碗。”李叶佳擦擦嘴，把纸巾丢在旁边，站起身招呼老板结账。

两个人准备掐着点晃回办公室，严浩翔实在没吃饱，半路又买了个饼，拿在手里烫手，他就左右手换着拿。早市上人很多，拉着小推车的爷爷奶奶站在摊子边和卖菜的讨个几毛钱的便宜，有来迟的小三轮，上面载满了新鲜的还带着泥土的蔬菜，在街的四边着急地想找一个摊位，遇到李叶佳和严浩翔这样闲逛又挡路的，往死里按喇叭。

李叶佳把吃得忘乎所以的严浩翔往边上拉了拉，让三轮先通过。这样一拽，严浩翔手里的饼没拿稳，掉在地上，旁边都是被踩烂的白菜帮子。严浩翔嘴里那口饼还没咽下去，噎在嗓子里，手就支楞在半空。李叶佳忙拉着他到最近的饼摊，掏钱又给他买了一个。新鲜的饼还贴在炉子边上，可能还要烤个两三分钟的，两人就站在饼摊边上，闲聊起来。

“昨晚追谁去了？”李叶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嗨，以前糊得不行的一明星，最近几年有点起色。李玉，你听过吧？最近休假，谁知道来了B市。”李叶佳又打了一个哈欠，“嗯，拍她干什么去了？”“约会啊，当然是！”严浩翔拍了拍李叶佳的肩膀，“你这比我一个熬了通宵的还要困啊，你到底干嘛了？”严浩翔凑到李叶佳的耳朵旁，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是不是偷偷看片了？”李叶佳给了他一肘子，“你少来。”“你别害羞啊，资源不够我那里多得是，喜欢哪种女的？”严浩翔说。“你知道我，不喜欢。”李叶佳皱了皱眉，把他的手从肩膀上扒下来。“男的也行啊，我对这些看得很开的，实在不行约一个也行。”严浩翔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饼，“还是你最近有喜欢的了？”李叶佳是冷了脸的，“没有喜欢的人。”

严浩翔把饼装在口袋里，快步追上李叶佳，“我就，唉，不就一时嘴快嘛，你别生气。”“我没有。”严浩翔一个大高个，走得太快，撞倒了旁边老人的小菜筐，他不得不停下来，一边道歉，一边把那些菜叶往框里拣，都是不太好的蔬菜，土豆发了芽，菜叶是蔫的，萝卜被砍掉了一节。应该有些是捡卖菜的不要的菜。“你这次拍的可靠吗？”“非常可靠。”“有多可靠。”“可能是咱们要收律师函的可靠。”李叶佳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过街天桥已经过了它的上班早高峰——因为严浩翔和李叶佳的职业特殊，上班比较晚。天桥上的小女孩在李叶佳和严浩翔之间来回打量，李叶佳是冷脸的、帅气的，严浩翔是略微圆润的、憨厚的，于是小女孩毫不迟疑地抱住了严浩翔的腰。“诶！小妹妹！”严浩翔颇为惊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搁，“你放开我，放开我。”走在前面的李叶佳回过头来，生生掰开小女孩的手，“小妹妹，第三次了，在这天桥上。”

小女孩也有一些怯面前这个冷脸的哥哥，不自主往后缩了缩脖子。严浩翔从钱包里翻翻找找，没有一块的，他忍痛拿出一张十元的放在小女孩手里，小女孩拿过来，谢谢也不说，快速跑开。“诶！你别跑，你等等。”严浩翔拎着袋子冲小女孩喊。小女孩脚下步伐一滞，有些惊慌地回过头来看，严浩翔把装饼的袋子冲她晃一晃，“吃不吃？”

李叶佳看着捧着饼的小女孩把那十元交给站在桥尽头的大人手里，翻了个白眼往桥下走去。“就你好心。”严浩翔也觉得理亏，“那不是，缠着我嘛。”“回回要，回回给？又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小小年纪学什么乞讨。”“你没看到头头上那个大人，盯着她的，能给就给吧。”李叶佳嗤笑了一声，他不懂这类滥好人。

大家围坐在简陋的会议室里，李弘彬一早火气就很大，他用遥控器打开投影的幕布，老旧的机器转动到一半突然卡住，他把遥控器甩在桌子上，打开电脑准备直接讲。“我说，严浩翔？”严浩翔挺直了身板，证明他没在睡觉。“终于拍到个大新闻啊，那拜托你能不能练一下拍摄技术？看你当初是说自己蹲守能力强把你放进来的，但也不能三年了，一点长进都没有吧？”李弘彬把今早严浩翔发的他的图像打开，把电脑调转了个方向，给看大家看。上面是能看得到两个人，一男一女，虚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