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见过丁程鑫的尸体,刘耀文也没有。
他只听说是因为丁程鑫犯了很严重的错误,于是一夜里人间蒸发了,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
所以一定是丁程鑫聪明地假死脱身,然后偷偷救自己逃了出来的,刘耀文对这点坚信不疑。
“哥哥,你就当……从来没有认识过我吧,我也从来没有出现在李家。”刘耀文下意识挠了挠自己的颈动脉,他感受到了自己破碎一地的心跳。
“这样就没有人会痛苦了,我们都是。”
“至于程鑫……”刘耀文又转过了身子,从西装里袋拽出一只手铐给自己扣上,背对着两人静静站着。
“你们谁都别想带走他。”他语气冰冷,听不出半点情绪波澜:“他是我带出来的,他是我的,也只是我的。”
“所以只有我能带走他,或者……”刘耀文的指尖抚摸过脖颈出那天干枯的玫瑰金项链,一把扯断,勾了勾唇,在那朵襁褓中的花蕊上留下深情一吻。
“我们,一起亡命天涯。”
Didn't end till start
海与天的尽头,分不清边界了。
只有最后一缕暮光折腰进了沉默海面,彻底沦陷进无边黑夜的阴影之下,再也偷不出半点光亮。
二十世纪初的上海动荡不安,新世纪和旧社会的一切都在这里有完美的缩影。长衫和西装并行,有人喝着咖啡佐凯司令精美蛋糕,有人品着茶端详他的博古架,有的人则终日为生存淌着血淌着汗。 这样的上海是危险的,但不得不说,也是迷人的。 我是今年刚入的圣约翰,上海本地人,十六岁。秋家在上海算不了上层社会,但也称得上是中上,据说曾经有个状元还是将军的祖宗。我觉得父亲他们翻这些老黄历实在是不应当,阿拉总是要往前看的呀。 忘记讲了,我叫露紫萍。萍是浮萍的萍,父亲讲君子之交淡如水,如山上飘流的云,水里漂浮的萍,不可纠纠缠缠。这是君子的名字,每次我都要给圣约翰里的同学讲,真是……是他们太没水平! 我在圣约翰读的医科,学业繁重。好在我这颗脑袋瓜还算聪明,课余也有精力勤工俭学。母亲嫌我劳碌眼界短,说咱们秋家虽然比不上什么王家这样的名门望族,总也不至于饿着自家唯一一个孩子,哪里要至于去给别人打工啦?父亲倒是挺赞成,说男孩子总不能没个风吹雨打的,家境用不着我多学些什么,但是阅历总该有的。 母亲说到王家,这让我想起王家的小少爷,他是我中学时期的校友,比我高了几届,等我读完前几年初级的知识,他早已经毕业,甚至从大学里争取到机会,坐渡轮去国外进修了。一周前中学的校友聚会上同学们还谈起他,说就在这几天,他就该回上海了。 我蛮崇拜他的,这也不难理解。从家世而言,这个圈子里的大多以他为首。只不过秋家式微,我从来没玩到他面前去过,换个角度讲,秋家和王家不会有利益冲突,我和他之间干净纯粹,我也是很纯粹地在欣赏他。从学术上讲,我和我的校友们都很羡慕去海外念书的人。前几年有个学长偷渡去了莫斯科,我们不知道他现状如何,当时却十分赞叹他的勇气。 更何况王家的小少爷长相俊俏,对长得好看的人,无论男女,总归是有些偏袒的。 得知他要回来之后,我便十分期待能在名门这边的聚会上看见他,可没想到,这样的聚会开了三五次,一次也没见着他。 但我确实遇见他了。 不是在名门望族的聚会上,是在我打工的场合下。 我可能是那场聚会的一个纰漏,我也确实是补位,当我拎着酒站在大厅的时候就觉得气氛凝重。它不像名门聚会时表面的气氛活络之下的暗潮汹涌,它的气氛从表面就凝固着,流淌很缓慢。可偏偏在这样的场合下,我看见了王家的小少爷。 他穿着浅色条纹的三件套,交叠翘着的脚上浅棕色软皮鞋。他比我多年前见他的时候瘦削,下颌线棱角分明,脸上架着个金丝眼镜,透过镜片我看见他眼神淡漠冷峻。 他手边的桌上放着一把枪。 我端着盘子愣在原地,手里的点心差点没掉下去。强作镇定把它们摆好,与此同时听见他们在谈交易价格,言语间毫无遮掩。 这里大概是他们的常驻据点,毕竟连我这个陌生人在一边都还能大谈特谈。 与此同时我也知道了他的身份——王家少家主,新接替上任的军火商。我的脑子快了一步地想,怪不得最近没有去参加聚会,大概这个位子的交接,并不怎么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