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就不想问了,转了个话题,说:“你吃早饭没有?”
小兽摇摇头。
“那大食堂现在开着门吗?”
小兽又点点头。
“去吃个早餐?”
“你是来干什么的?”小兽终于开口了,“你别告诉我你是从天而降的至尊宝,骗鬼呢。你为什么现在在这儿?车坏了?”
丁程鑫看着那破了口的嘴逼逼叭叭一大堆都觉得疼,说:“我来找你帮忙,买车,旅行社要新车。”
小兽了然地眨眼:“哦那现在就……”
“现在先去药店。”丁程鑫直接打断他。
“不就是嘴角烂了。”
“不行,擦药。”
“……嘴破了能死人?”
“所以你活着的标准就是不死就行?”
“那倒没有。”他又笑了,像刚才那样吊儿郎当满不在意,“我没这个标准。”
丁程鑫不想在这儿和他探讨这种问题,何况他潜意识里觉得这种问题就聊不到一起去。他捏着车钥匙走到车边,把头盔取下来扔给那人,说:“把你那张肿脸遮一下,不然别人以为我带你去报案。”
那小子笑了:“你当你是赏金猎人呢?”
“戴上。”丁程鑫心情一点没变轻松,解锁了车骑到他旁边,“上车,带去药店的路。”
小兽拧了拧脖子,脸在面罩后面皱了一下,跨上了车。
在坐稳的一瞬间小声说了一句:“多管闲事。”
丁程鑫听见了,当没听见,因为身后人终于开始乖乖带路。车子拐过一个弯再骑了三五分钟就抵达一个药店,两个人一起进去买了一整个塑料袋的药,喷的抹的贴的什么都有,阵仗不是一丁点的大。
那臭小子下车没摘头盔,下巴刚才挨过一拳,摘头盔容易碰到,疼。
丁程鑫猜得到个中缘由,没说破,伸手把人带进了旁边一个小小的豆浆店里。
“你刚才不是要去大食堂吗?”那人的声音在头盔里闷得瓮声瓮气,“怎么到这儿来了?”
丁程鑫不回答,把药扔在桌子上,下命令说:“坐我旁边来,取头盔,擦药。”
小兽现在听话了,裹着毯子迈着步子走过去坐下,摘头盔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伤口,疼得忍不住“啊”一声,又立马机灵的跟上一句:“我饿了,我想吃包子。”
……瞧瞧这装腔作势的样。
丁程鑫没好气的瞪他一眼,转头对老板说:“一屉肉包,两个烧卖,两碗豆浆。谢老板。”
“我豆浆要甜的,冰的。”小兽摘了头盔,声音终于明亮的透出来。
老板从厨房里探个头:“这个天没冰豆浆了小……小姑娘诶!”
“喔——”他有点遗憾的咂巴嘴,“那就要热的吧,多加点糖啊老板!”
丁程鑫对吃食没要求,一边听旁边人折腾一边拆药盒子包装。这个人身上什么地方受了伤他既不知道也不方便管,就只能先弄脸。
他把酒精棉球拿出来,用镊子夹出一颗,张嘴要叫人转过头来。
就这么一个张嘴的功夫,他突然又想不来怎么称呼了。
人的纠结点就是这么奇怪。他明明可以直接说一句“转过来擦药”就行,偏在这一刻要想一下怎么称呼,叫那个明显是假的名字,还是姑娘,还是小子。
麻烦死了。丁程鑫不爱麻烦,索性直接上最高阶的便利动作:捏着人的下颌让人转过脸来。
可惜运气不太好。
所以人转过来的时候龇牙咧嘴漂亮五官全部移位:“疼啊大哥!”
“哦!现在知道疼了!”丁程鑫撅着嘴巴奚落他,“刚才你他妈的是什么毛病?钢铁侠附身了?知道要挨打还往店里冲?神经病一个。”
“是啊我就是神经病,反正都够疼了,一次性疼死了那傻逼男的不就进局子了吗?”他说着说着还把手扬起来吧唧一下拍桌子上,大喝,“一气呵成!”
丁程鑫翻个白眼,不想搭理他,伸手用酒精棉球给人擦血迹。
擦伤伤口就掩藏在血红斑下面,碰不到的时候还好,一旦擦到,手中的这张脸就会抽抽一下,半秒后又很快复位。
很滑稽。
虽然刚才很气,但丁程鑫不得不说,现在这个时刻他很想笑。
“你有想问的吗?”小兽的眼睛眨巴得很快,但眸子是盯住丁程鑫的,“刚才那一大通,够拍个戏出来的。”
丁程鑫伸手换了个新的酒精棉球,默了一会儿才说:“不太有想问的。”
“那多没意思啊,我都做好准备要坦白了。你随便问一个,满足一下我的表达欲。”
丁程鑫眉头跳一下,手上动作没停,脑海里却真的开始迅速搜寻适合他提的问题。
其实可以问的很多。
比如为什么挨打,为什么死都要把父亲送进局子,为什么留长发遮喉结,为什么不介意别人弄错他性别甚至司空见惯般接受一切误会……能问的真挺多的。
但适合丁程鑫问么?
他想了一轮下来,全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