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他百无聊赖地游走于街上,这闹市的繁华似与他无关,人声鼎沸中的寂寞,大概也就只有他一个人能懂了吧.
他找了一家酒馆,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原来此处有一老先生,专门说书的,因而今有唱戏的。杂耍的,喜欢听书的人也越来越少,老先生却无论春夏秋冬,人多人少,哪怕没有人,老先生也要每日说上一回,且每日就说这一回,钱不钱的对于老先生似乎并不重要.而他正是老先生的铁杆粉丝,只要老先生来了,他也是必到的.老先生每日酉时便在这家福来客栈的堂厅说书,酉时,无论刮风下雨,还是风刀雪剑,他都是必到的.这就像是一个约定一样,老先生从未失约,他也从未迟到.一如既往,同样是那个不起眼的位置,老先生依旧坐在厅堂上,清了清嗓子,道:
老先生“各位听众们有礼了,上回说到《水漫金山》,今儿咱接着说,话说白素贞水漫金山后……
老先生的故事不带重样的、这也是他的欢喜之处,每一段故事,老先生都能说得淋漓尽致,胜比书本上的内容.老先生说的故事有多长他就坐多长时间,直到说完为止.而他,从不中途离开.今日听书的人中多了一位姑娘,听书的人总的就是常来的那个人,故有新面孔出现,他一眼就能认出来。从他的那个角度看去,那姑娘所坐的位置正好挡住了老先生的脸.他只是歪着头注视着老先生的地方,静静地听着.
故事结束了,老先生也准备离开,但一早便注意到了来听书的女人,老先生恭敬地向女人行了个礼,女人也站走身子回礼,老先生与之相视一笑,便缓缓离开了。而女人纤细的腰肢,秀丽的长发半披着,淡紫色的头珠和绿环在她的身上轻摇着.他本已站起准备离开,却忽见那女人的正脸,天呐,是自己眼花了吗?于是他上前搭讪,问道:
顾弘姑娘怎么一个人出门,不怕有个闪失吗
女人回过头来,看了一眼此人道:
毕月禾“闪失?就是一万个,那又何妨?”
他直接愣起了原地,吞吞吐吐地说着:
顾弘你,你还,活,活着!
此言一出,女人的脸色立即变了,问:
毕月禾“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知道得太多了,便双手作辑道:
顾弘“冒犯冒犯,姑娘与小人一旧相识长相极为相似,一时眼拙,错认了,见凉”
女人开始打量起眼前的男人,浓眉剑目,七尺有余,手持长剑,腰系羊鸭玉、一身酒味,却无醉汉身上的味,倒像是酒里酿出来的人物,女人问道:
毕月禾“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人又如何与我相像,竟使你错认了。”
他直起身子,道:
顾弘“小人顾弘,无家无业,云游四海,于此长居,至于别的就无可奉告了.不知姑娘向许人也?”
女人看着他,仔细地打量着,道:
毕月禾“毕月禾,怎的,名字也与人撞了不成!”
自知理亏的顾弘不再言语,便火速离开了.毕月禾凝视着顾弘远去的背影。暗语道:
毕月禾“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妹妹惨死,除了凶手,那就是旁观者,是好你不是凶手,否则,我定要你血债血偿。''
毕月禾开始调查起顾弘,却发现查无此人,这会毕月禾更加疑惑,连名字都是假的,凭我毕家的势力,不可能查不出你是谁,除非,大有来头。自此,毕月禾便开始寻觅顾弘的踪迹.一个闲散游人,鬼知道他在哪里,一连找了几天,啥也找不到,毕月禾便回到福来客栈,西时,却发现顾弘又来了,还是那个位置,桌上放着5文钱,一壶酒,这一次毕月禾索性直接坐到他的面前,将顾弘吓了一跳,毕月禾故问:
毕月禾“怎么,看见我没死,不高兴了?''
顾弘矢口否认道:
顾弘“没,绝对没有,你活着我当然很开心了.”
毕月禾直视着顾弘,倾弘反倒不好意思起来,问道:
顾弘“怎么?被本公子的盛世美颜惊到了么?不过,也不是不许你迷恋哥,只是哥得先告诉你,这是没结果的事。”
毕月禾给自己整无语了,问道:
毕月禾“就凭本姑娘的条件,我要什么样的得不到?你该不是听老先生说书,入迷了,分不清现实与幻想了吧?
顾弘指着自己,不可置信地问道:
顾弘我怎么就分不清了?
顾弘毕月禾冷笑道:
毕月禾“第一,你没有固定财产,第二,你来历不明,第三,你狂妄自大,第四,你恬不知耻,卑鄙下流,助纣为虐。''
顾弘被骂得一头雾水,理了下思路,挺直了腰板,道:
顾弘“第一,你说我穷.我可以这么跟你说,这座城,只要我想要,那它即刻便盖上我顾弘的名字.第二,说我来历不明,那是我怕吓着你,第三,就算狂妄自大,那也是我够格才足够犯妄自大.第四,什么叫“恬不知耻?不会用成语就别乱用.咱才认识多久,这些词语你知道用错是什么下场吗?
毕月禾反问道:
毕月禾你知道那天“我”有多无助吗?我多希望能有个人出现,可……
顾弘忙解释道:
顾弘“那天我没想到你会来,而且你打翻了我的酒,我才将你给推开的,再说了,后来你被人追杀,我以为会有人去救你,所以没有帮忙,再说了,你现在不是还好好地活着的吗?”
毕月禾本来只是想诈他一下,冒充妹妹,没想到真的诈了出来,她悲痛之余,强装镇定,道:
毕月禾那后来呢?
顾弘挠着脑袋,说:
顾弘后来,后来的事你不都知道吗?
毕月禾后来的事我是都知道,可我想听听你怎么说,但凡有半句谎话,你看我扇不扇你!
顾弘缓缓坐下,道:
顾弘“那天,你被追杀,我恰巧在林中赏月小酌,你很慌张地扑送了我怀里,撞翻了我的一壶酒,我下意识地就将你推开了,然后,然后你就躲进了树丛后面、之后就…”
顾弘忽然不说了,停了下来
毕月禾焦急地问道:
毕月禾后来呢?我问你后来呢?你哑了吗?
顾弘心想:我才没那么傻呢,把我出卖你的事,说出来让你知道了,还不得将我大卸八块
顾弘顿了顿,道:
顾弘“凶什么凶么,我说还不行么,之后你衣服露出来,没藏好,被蒙面人发现了,然后他们便一直追着你跑,最后追上了你,我以为会有英雄出来救美,就在一旁躲了起来.没想到你倒在了血泊之中.我以为你死了,就悄悄跑了。”
毕月禾继续问道:
毕月禾“他们杀人,被你看见了.会让你活命?”
此话一出,方点醒了顾弘,顾弘忙站起来,道:
顾弘你个害人精,真是上辈子欠你的,这下完了,我不死也难了。
毕月禾见他慌张的模样样,姑且相信了他的说辞,暗里盘算着:
“既然妹妹已死,他又是目击者,想来这一劫他是躲不掉了,不如利用这个机会,引蛇出洞。她假装安慰道:
毕月禾“你怕什么,我这不还没死吗?你目前是安全的。”
顾弘这才放下心来,问道:
顾弘“话说你是怎么得罪的人?非置你于死地不可,你不躲远点,还到处瞎晃悠,为不怕惹祸上门。”
毕月禾缓缓而坐,她不敢想象月娥那个时候有多无助,月娥当初被乱刀砍死时身上有多疼,她正出神间,顾弘将手在她面前上下晃动着,问道:
顾弘发什么呆呢?
毕月禾心想:月娥已死,顾弘是唯一的线索,月禾突然出掌,直击在顾弘左肩,顾弘吃痛,揉着肩膀,道:
顾弘你有病啊,打我干嘛?
毕月禾心想:就这么一个菜鸟,当日就是出手了,月娥也难逃一死,看来得放长线钓大鱼了。她意味深长地看着顾弘,道:
毕月禾诶,你平日里喜欢去哪玩啊?
顾弘拍拍肩,道:
顾弘你们女人真是怪,翻脸比翻书还快,我爱去哪去哪,关你什么事?
毕月禾主意已定,道:
毕月禾自今日起,本姑娘就跟着你了。
顾弘双目都快瞪成了铜铃,道:
顾弘凭什么?喜欢我也不能这么霸道吧?
毕月禾正愁没有借口,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便顺接道:
毕月禾本姑娘就这么霸道,怎么,你还要管不是?
顾弘将头扭到一边,道
顾弘厚颜无耻之徒
毕月禾问道:
毕月禾你说你,文吧,不行,武吧,你又不会,整天拿个破剑,唬谁呢?
顾弘支支吾吾的说道:
顾弘关你什么屁事,刚才要不是你耍无赖,偷袭我,否则,你别想碰到我一根汗毛。
顾弘终究还只是个十九岁的少年,有人能陪自己拌拌嘴,自然胜过一个人闲游。从出生到现在,他根本分不清谁说的话是真谁说的是假,他就像是活在一个阴谋里,被人算计来算计去,毕月禾也不例外,同样在算计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