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怎么样,我确实回到了21世纪。
没有死,没有变老,只是离开了一段时间。
我抱着再次见到的父母毫无理智地大哭。
离奇地失踪,毫无预警地出现,我的人生被搅地天翻地覆以后,我绝口不提失踪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父母和警局同事最后决定不再勉强我,只是陪同我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和心理干预。
“当初我就该坚持不让你做警察。”
我坐在母亲身边,听着她哽咽地说着。
爸爸看了我许久,好一会才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我将他们的手握在手里,试图告诉他们,“我没事。”
爸爸见我始终都是这句话,无奈叹道,“你此次因公失踪了这么久,回来后整个人变了一个人,局里让你停薪留职一段时间,好好休息休息。”
局里的邮件我早就收到了,虽然医生表示我身体没什么问题,可是他们还是认为我的心理状况不太乐观,暂时不适合继续工作,让我先休息一段时间。
“好。”
或许大家说的对,如果我要继续生活下去,至少得给自己一个调整的时间。
二十三岁这年的生日,沉默寡言的父亲,神思恍惚的母亲,失而复得的女儿,一起吹了蛋糕上的蜡烛,接下来,谁都没有再提起那失去的三年。
对,就是三年,只有三年!
从我醒来,意识到自己可能进行了时空穿越的时候,我极力克制自己不去陷入记忆中的人和事,我必须先弄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我头脑在应激的情况下虚构出来的,还是我真的被一块所谓的“游梦仙枕”带去了另一个时空。
我很容易地从父母和警局负责我失踪案件的警官那里得知,我确实在三年前追捕神偷小玩子的时候失踪了,一起失踪的还有小玩子,目前还没有她的消息。
确实存在“游梦仙枕”这个文物,在我和小玩子因争夺它而失踪后,它迅速被文物局秘密保存起来了。
也确有文献记载过,存在一个“游仙枕”,“枕之寝,则十洲、三岛、四海、五湖尽在梦中所见。”
可是除了文献的浪漫记载,并没有科学成功证明过时空穿越的真实性。
我的经历,极有可能是在出警过程中意外失踪,又碰坏了脑子,脑子根据意外发生前几个小时我最后见到的人和事,自己想象幻化出来的,就像做梦一样。
否则我又如何解释,记忆中的三十二年为何在现实中不过只过了三年?为什么记忆中那个人有着与朱第一样的脸和名字?
可是如果一切只是虚幻,只是一场梦,我又是怎么自行串联起明朝那段历史经历?我去查了,我记忆里发生过的人和事,基本都真实存在过,除了张楚楚,或是柳如眉。
而我根本对这段历史没有认识,人怎么可能会对原先根本不认识的人和事,做出完全符合事实的想象呢?
除非我能找到小玩子,只有她能够证明失踪的这些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是谁也找不到她。
现在,没有任何人或事能证明我的记忆。
我的后背没有伤,我的身体没有生育过的证明,我以为的三十二年在我身体没有留下半点痕迹,一切证据指向,我极有可能是记忆混乱,脑子不清楚了。
我整个人几近混乱,我已经弄不清楚,究竟是真的发生过穿越时空的离奇经历更让我痛苦,还是我记忆中的一切根本都没有发生过更让我奔溃。
朱棣,我们真的从来没有遇见过吗?
……
回来后,警局和父母为了保护我的生活状况,暂时对我的消息做了保密。
直到有一天,我刚打开邮箱,就看到了无数条信息,是朱第,他还是通过警局知道了我回来的消息,并且向我与警局邮件往来的邮箱里发送了几十条信息。
我一直没打开,直到今天才看到。
我坐在沙发里,一封封点开那些未接收的来件,我根本抑制不住地去想起他的面庞。
“我想见见你,如果可以,给我回个信息。”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三年你去了哪里?”
“你还记得吗?第一次见面,你在一次公务活动中救了我……”
“这个戒指,当时你还没来得及收下……”
“我不止一次后悔,那个让你发生意外的馊主意。”
“我知道你已经回来一段时间了,先好好休息。”
“不知道能不能,给我一个理由。”
……
我一页一页翻着那些信息,我承认我从回来的第一天就想到了他。可是在我自己都没有弄清楚这些事之前,我没有办法去面对他。
小玩子曾经骂我骂的对,我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高尚。
无论我现在如何去试图模糊那段曾经在暧昧期、还未轻许的感情,都无法抵消他等待我的三年。
我就是一个混蛋。
可是我该怎么面对那张脸?接受他,对我来说明明轻而易举。我可以说服自己,他们或许本就是一个人,我爱的根本就是他而已,可以假装皆大欢喜,失而复得,再过几年,我就能回归我本来的生活轨迹。
可是我不能骗他,也骗不了自己,混乱的记忆中时刻叫嚣着强烈的意识,不断提醒着我,他不是朱棣。
我不知道眼泪能解决什么问题,只是将自己整个身体埋在沙发里,无声地痛哭着。
我和他之间,对也好,错也罢,我固执地单方面选择了错过。
他的人生本可以生机勃勃,而我的心却已经容纳了太多已经腐朽的人和物,我不能再将他拉入情感的泥沼。
我抬起头,拭了拭眼泪,默默地翻到邮箱里他提到第一次见面我救了他的那条信息,回复了一句。
“职责所在,无需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