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几天,朱棣都让我跟着他,于是我简装随行,和小平小北一起,终于得以近距离窥见,小玩子口中提到过的,靖难之后建文遗臣与燕王党的惨烈交锋。
我在心里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小玩子的教训。历史不能改变也无法改变,对于即将发生的事,我最好冷眼旁观,不要插手。当然,按理说即使我插手了,也改变不了历史发展的走向,或许只会徒添我与朱棣之间的矛盾。
其实,在燕王攻进应天起,就陆续有建文遗臣见风使舵投降燕王。他目前竭力想做的,就是让继位更名正言顺。直到那个终将会来的名字的到来,方孝孺,我知道朱棣遇上了个硬石头,而朱棣自己也不是怀柔忍让的主,两个硬碰硬,最终要落得个两败俱伤,一个十族而亡,一个背上了千古暴君的骂名。
殿中传来朱棣的声音,我仔仔细细地听着他的话语。从前他对我说话,总是或温柔或深情,即使我们争吵的时候,他也是难过和无奈居多,他的声音,我怎么会不了解。可是此刻听着他们的对话,却觉得这个声音真陌生啊!朱棣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
只听他低沉的声音在殿中响起,“先生不要自取忧苦,我的打算只是想要仿效周公辅佐成王的方式。”
这话谁都知道是假,朱棣说起来却面无愧色,大义凛然。
“现如今成王何在?”面对着朱棣的凛然不可侵犯的帝王之气,方孝孺仍然不为所动,扬声道。
“他自焚而死了。”
“那为什么不立成王的儿子?”方孝孺哪里肯听这个借口,依旧不肯罢休地追问。
朱棣的声音越来越阴鸷,“国家有赖于成年的君王。”
“为什么不立成王的弟弟?”
方孝孺不依不饶,朱棣对他几乎已经失去了耐性。
“这是我们老朱家的事。”听到朱棣说这句话的时候,我和小平小北在殿外都明显听出他对方孝孺忍无可忍,欲杀之而后快的语气。
“爷不会真的要杀了他吧?”小平小北面面相觑,他们也觉得燕王对这个方孝孺的忍让大概到了极点。
我瞧着他们两个在殿外也十分焦急,他们也厌恶方孝孺的迂腐和对朱棣的步步紧逼,却也知道,不能轻易杀了方孝孺。“应该不会吧,昨日姚先生刚说过,绝不能杀方孝孺,说他是天下读书人的种子,一定要他拟爷登基的诏书。爷总会听姚先生的话吧。”
姚广孝是朱棣靖难起兵的谋士,朱棣一直很敬重他。可是他低估了方孝孺的骨气,更低估了朱棣的脾性。
“方孝孺今日必死。”
我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还来不及注意到小平小北看向我的疑惑眼神,就听到殿内方孝孺边哭边骂道,“燕贼,你纵是诛我十族,诏书,我也绝不起草!”
最后,在所有人来不及阻止的剑拔弩张中,朱棣发怒,命令将方孝孺车裂于街市,并诛其十族。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