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

2015年 2月15日 冬

今年冬天格外的冷穿上的棉服紧紧贴合着内衬依然冷得牙口打颤，今年我12岁，和儿时相同的是我还是喜欢和奶奶去西湖逛逛，这也许成了我们全家唯一还在坚持的爱好。

天气难得晴了一天，没有风雪有的只剩岸边湖面融化后的积雪，奶奶闲庭散步般在湖边闲逛我眼光一直看着远处柳树上的一只飞鸟，灰白色的羽毛和别类并无二样，可我总觉得这只鸟给我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我眼睁睁看着它起飞在空中划过一段距离，最后在奶奶头顶上踩了一脚。

我在旁不断憋着笑，这么巧合的事还能被奶奶碰上，我那时候并不知道这是个很不好的寓意只是一直笑着奶奶的倒霉。

那天风很柔，却将我脸蛋吹的通红以及我的眼睛，也被这柔风吹得发干，我很讨厌这种感觉拉上奶奶还是回了家。

很快我们就吃起了晚饭，爷爷在杭城住的地方有两个一个在地下室，一个在24层，我很怕黑所以很讨厌爷爷带我去地下室吃饭，不仅有种潮湿发霉的味道，更是因为那伸手不见五指的未知。

那天很寻常的吃着饭，碗里的咸菜，腐乳是爷爷寻常我们不在时唯一的下饭菜。

一切的一切是那么平和我也是觉得平淡的幸福，直至奶奶接下了一通电话，我明显发现奶奶的眼眶瞬间红了急冲冲的说了几句方言，我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方言还是能听懂的，但是她说的很急我只听得脑袋一懵。

奶奶拉上爷爷和我冲出了门，爷爷在我印象里做什么事都是那么的从容，我从未见过他如此着急，那时候打车还是在路边拦车才能停下接客的。

但是因为在市区所以打车还是十分容易的，坐在车里很安静，奶奶爷爷都很默契的没有说一句话

我被弄得一头雾水，刚想开口，爷爷接下了一通电话，我隐约的听到电话里说：“错过了最佳抢救时机已经没办法了”爷爷很急切用颤抖的声音说：“能不能再试试，真的没办法了吗！”这时候我已经猜到了三分，我也默默的把嘴闭上了。

车速在爷爷一催再催的催促下开的飞快，我们终于到了家，刚到家门口，我看了一眼计时表50多块钱，这是我从小以来坐的士最远的一次。

我看爷爷奶奶跑的很快，也没有顾得上我我只是默默的在后面跟着，这时候我脑袋一片空白我甚至不明白我自己在干什么。

到了家门口，我们家的一楼的枣树被一根黄色的警戒线绑了起来，这时候我真正害怕了，我明白家里肯定出了事，同学这时候拍了拍我问我“这是发生什么了？”我没有说话，我不敢相信，我一步一个脚印上楼，这段路比我往前哪一段路都要沉重我终是上了三楼。

这是姐姐的房间，门前围了一圈人我只敢看了一眼，姐姐满脸苍白，手放在腰间摆着最为安详的姿势平躺着，床下有个被白碳烧出来的洞我们家的地板是木制的所以直接烧穿了过去，门窗被用胶带密封了起来，那年姐姐17岁。

我慢步下楼，躲在了姑姑那时候空着的房间，我没敢哭出声我狠狠地用手摁住了自己的嘴巴，这一刻我身上所有的血管都膨胀了起来，眼泪落下的速度比我想象的快的多，像擦汗一样一把一把的抹去。

但是我明白爷爷奶奶的心灵比我更加脆弱我不能让他们看到我这般，我眼球通红终是走出了门，坐在客厅，可奇怪的是我没有了任何情绪，是真真正正的失去了情绪，我只是一个人看着时钟一天又一天的过去。

我们这的习俗有人走了会在家里停尸一星期，那个星期我没有哭更没有笑，后来我才知道原来脑袋会有保护机制，极致的痛苦让我失去了情感。

我心情不再有半分波动，爷爷在第三天也下了楼，看着躺在床板上的姐姐他没有说话，言语全都吞回了肚子里，他是个很坚强的人但是那天我看着爷爷眼眶发红在没人的地方悄悄把眼泪擦掉了，妈妈奶奶的情绪却更为明显，哭天喊地的一个星期奶奶眼睛哭肿了妈妈嗓子哭哑了。

只是姐姐再也没有坐起来，再过7天就是正月了，姑姑这时候也在家那时候我没有注意到她在干嘛但我想一定比我们都要痛苦吧。

那年姐姐17岁，也是陪我从出生起的第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