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个人跟着大鹅从鱼骨庙走出来,阳光晃得人眼睛疼,有点眼花。
刚从鱼骨庙出来,马大胆和他的两个兄弟就被穿着制服的警察按住:“别动,老实点。”
马大胆蹲在地上喊:“谁呀!”
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上前一步:“胡八一同志。”
胡八一有些惊讶:“这你们都能找来?”
“多亏了那位陈老爷子,如果没有他带路,我们还真找不到这儿。”警察指了指下面。
陈玉楼站在阳光下,手中还拿着鲜花,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警察继续说:“陈老爷子已经把你们的情况都说清楚了,我们也通知了文物局和考古队。之后的事情,他们会来处理,谢谢你们了。”
大金牙摆了摆手:“不谢不谢,配合你们工作是应该的。”
警察压着马大胆和他的两个兄弟准备送去警局的时候,马大胆挣脱了一下,走到胡八一面前,被死死扣住双臂。
“栽在你手里,我认了。”他说着看向张明月,“张小姐,之前的事情对不起,感谢你救了我两个兄弟。”
张明月释然一笑:“过去了,以后好好的吧。”
马大胆被警察带走,张明月看了看他们的身上,血迹斑驳,好不狼狈,衣服也是这坏一点那破一点,而且脸上身上都是灰。
她突然笑出声来,四个人有些懵看向她。
“没事,就是觉得我们现在的样子有些好笑。”她伸手挡了一下晃人的光线,兀自笑起来。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笑出声,笑声过后,他们坐在鱼骨庙门口。
“老胡,这棺材里到底是谁啊?”胖子仍然不死心的问,“什么都不知道,这不是白来一趟吗?”
胡八一回头看了一眼:“我们来的目的就是找龙骨天书,是谁都已经不重要了。能够跨越千年得到前人的指点,我们就算没白来。理应谢谢人家。”
四个人对着鱼骨庙拜了拜。
大金牙说:“胡爷,咱们快离开这吧!”
说完,他和胖子互相扶着走了。
张明月胳膊都抬不起来了,站起来一个踉跄,胡八一和雪莉杨扶住她。
她对他们扬起一个浅淡又真实的笑,稳住脚步推开他们的手走下土阶。
胡八一和雪莉杨望着她的背影说:“还真是..”“倔强。”
他对着她伸手,她把手臂放在他手里。
他们五个人走下来,便看到陈玉楼。
胡八一说:“老爷子,添麻烦了。”
陈玉楼:“这就叫缘分啊!哎,你小子我总觉得咱爷俩,哪股劲,它怎么有点像呢?”
“谢谢你啊,大爷。”胖子也不得不对钱演的人恭敬起来,“你跟警察说的还挺明白的。”
陈玉楼放下鼻子前的花:“我老头子也不能白拿你小子一张大团结啊!”
张明月看向陈玉楼,弯着眉眼笑起来:“陈大哥,这次多谢你了。”
陈玉楼闻出她身上的血腥气特别重,问:“受伤了?”
“一点点,没什么大碍。”张明月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陈玉楼没说话,把手中的小花给她。
她接过道谢:“谢谢陈大哥。”
陈玉楼摇摇头离开了,他们看向他的背影。
雪莉杨把匕首还给张明月说:“回去吧,这龟甲上的玄机咱们还得等孙教授给咱们解释呢?”
张明月接过匕首点点头,几个人觉得现在回去是最好不过的了。
她看着眼前几个人的人影逐渐模糊,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几个人慌忙的接住她,见她的手臂还在滴血,胡八一背起她跟着胖子他们走回去,给她清洗了伤口换了药,才放下心来。
雪莉杨拿着毛巾给她擦了擦脸,他们洗漱一番边吃饭边听陈教授将龟甲上的秘文。
张明月睁开眼睛发现伤口被重新包扎好了,听着他们还在说,背上刀和背包起身准备跟他们告别。
刚要过去,她就听到陈玉楼在门外喊着:“遍寻古书,钻研考证,然后又能多骗几年闲饭吃喽。”
她忍不住笑了声,出去看着,四人和孙教授走出来,看到她坐在陈玉楼旁边。
陈玉楼轻蔑的笑了:“哎呀,现在这教授头衔真是便宜啊,骗吃骗喝还骗公费旅游。骗了一趟陕西,这不,又要骗一趟云南。”
孙教授的脸色不太好看:“我与你素不相识,你为何出言不逊呢?”
陈玉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知者不为过,不知又冒知,误人子弟。岂不是招摇撞骗,骗吃骗喝。”
“陈大哥。”张明月笑盈盈的冷嗤,“文人都是要面子的,心眼也只有笔杆子那么小。”
孙教授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古文字研究博大精深,岂能随意论断。不是我夸口,我孙某人在识别古文字方面,当时还无人能出我其右。”
一边说着和胡八一还有雪莉杨坐到空余的位置上。
“哼,当世无出其右,那是因为你比别人活得长,把有些能人都熬死了。”这一字一句真不愧是陈玉楼。
胡八一笑出声。
孙教授问:“那请问您高寿啊?”
两人之间的对话火药味越来越浓,似乎一点就能炸。
胖子打断道:“我,那个我觉得啊,二位都是老前辈老先生......”
话没说完被两个人同时打断:“谁跟他一样。”
他们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就听胡八一也试着劝说:“老小孩。”
两人同时问:“你说谁呢?”
胡八一脸色一僵,笑不出来了。
孙教授怒视着陈玉楼,怼道:“好一个老匹夫啊!我听杨小姐说你是那个什么卸岭魁首,那不就是个带着一帮人挖墓掘坟的老贼头吗?”
“这理是越辩越明啊,你说不过我,就开始攻击我的职业了,这就是教授吗?”陈玉楼反唇相讥道,“那依我看,水平和贼有什么区别啊?”
孙教授问:“你说我不知而冒知,那你说说这个献王墓再哪儿啊?”
陈玉楼神色傲然道:“这献王墓当然是真实存在,只不过是有些书虫碌蠹不知道而已。孩子,这以后行走江湖不要什么人的话都信,头衔不可靠。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孙教授也是毫不相让:“你别吓唬我,就你这眼睛还见为实呢?”
四个人笑着,唯有张明月不爱听这话。
“如果我真的把物件拿出来,你能承认你才疏学浅,误人子弟吗?”陈玉楼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人皮地图,众人立马凑过去。
孙教授刚拿起来准备看,被陈玉楼打了一下手背:“看归看,别动手”
他惊讶的把手拿到对面人的眼前晃了晃,看究竟瞎没瞎。
陈玉楼低呵一声:“把手拿开。”
那张地图是当年陈玉楼在云南李家滇王墓得到的,滇王墓里能找到献王墓的地图。
孙教授不信,陈玉楼解释,这滇王跟献王两国原本是一家,只不过献王自立为王,献王自立后,为自己选了一处永远不可能被盗的风水宝地。
可是后来,献王的王朝一世而亡,他死了后,他的手下重返家园,画了一张献王墓的地图给滇王,并保证也会为滇王找到这一处佳穴。
一张皮制古代地图,虽然经过修复,但是仍然十分模糊,图中山川河流依稀可辨。
得陈玉楼指点,众人把人皮地图翻过来,背后记载着这段历史...
只见地图背后有不少文字与图画,在王墓四周,另设有四处陪葬坑,还有几位近臣的陪陵,想不到这小小的一个南疆草头天子,排场还当真不小。
几人沉默下来不说话,孙教授一直喊着让雪莉杨别信,这是风水先生骗人的道具。
“那我问你啊,你说你去过滇王墓,有什么证据,你们这些卸岭力士都是凭着人多势众...”孙教授话没说完。
陈玉楼猛地一拍桌,随后慢慢站起来:“证据?你要什么证据?”
他取下自己一直戴着的那副黑色盲人眼镜,把自己的瞎眼露了出来。
眼眶已经全部凸出来,一道道深深地疤痕印在眼睛上,能看出眼球是别人剜去的,因为眼皮都没有了。
几人心里咯噔一下,惊讶无比。
“老夫的这对招子就是证据。”陈玉楼脸色沉重,“想当年我带着兄弟众人,到滇王墓取得这张地图,出来之后,突然发现四周升起一股白雾。我仗着年轻时学过几年轻功,屏住气跑了回来。”
“可我这对招子却被毒瘴所毁,幸好遇到等待的白族兄弟,当机立断,活生生的把我两只眼球抠了出来。才没使毒气进入心脉,老夫这才得以存活。证据?你还要什么证据?”
陈玉楼语气颤抖,张明月站起来,拿起眼镜扶着他的手把眼镜戴了回去,然后扶着他坐下。
“呃,你们接着讨论啊,我还得去在查一查资料。”孙教授说罢转身往屋里走去。
陈玉楼看着几人语重心长道:“孩子们,这献王墓要比滇王墓更加凶险。从这地图上记载,这虫谷之间有一股红色的瘴气,终年不散,中者即亡,人莫能进。”
“想必是要比那白色的瘴气更加厉害,此番如若前往,必定要万事小心。”
雪莉杨答应,迟疑不决:“好的,可是这地图....”
“老爷子,这张图是您毕生心血,我们不能夺人之美。”胡八一看着桌上的地图说完,见张明月一直不说话。
陈玉楼淡淡一笑,摆了摆手:“风烛残年,目不能视,这身外之物还留它何用啊。况且,这孩子又是鹧鸪哨的后背儿孙,要什么老夫不该倾囊相授啊,只是老夫有一不情之请。”
雪莉认真道:“您说,别说是一件,就是十件百件我也照办”
陈玉楼笑道:“老夫这一把年纪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做什么十件百件的事情啊?我只要你在解除红斑之后带我去鹧鸪哨的墓前看一看,也算是了却我残生心愿了。”
雪莉杨点点头:“没问题,到时候我把您接去美国定居,您以后的生活就由我来照顾。”
陈玉楼听着这话察觉到张明月一直没出声,摇了摇头:“孩子,你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可是我这摸骨断相的算命生涯也是乐在其中。晚年若能纵情于山水,云游四海,岂不快活美哉。”
胡八一看着陈玉楼,心有感触:“老爷子,此行多谢您的扶助,能认识您这样的传奇人物,胡某真是三生有幸。”
陈玉楼抬手,慢慢站起来,他们也站起来。
“老夫怎担得起传奇二字啊,想起当年那些恨事,当真是烦恼不寻人,人自寻烦恼啊!”陈玉楼摇头轻叹,“老夫已是退出这历史的巨幕,这过去的事情,就当是一本令人回味的书吧。”
“年轻人,后会有期。”说完,伸出手抱拳。
陈玉楼转头看向张明月:“明月,这把小神锋你收下。下辈子,我希望早点遇见你。”
他把匕首塞进她手里离开。
见人走后,张明月握着匕首低头坐下,四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又看向她。
胡八一坐到她身边:“明月,我们也打算回去,一起走吧。”
张明月摇头拒绝,她还有事要做。
胡八一看向三人求助。
雪莉杨说:“一起走吧。”
大金牙和胖子也说:“是啊,一起走吧!”
“我们北京见。”张明月站起来看着他们:“再见。”
四个人见此也不好在说什么,对她说了句小心,她点点头离开。
张明月返回北京走进新月饭店,上楼推开门,看到张启山和副官说话被她推门进来打断,站起来看向她。
她的样子有点狼狈,而且看起来伤得不轻,走过去问:“我沉睡的这些年,当真没有一点他的消息吗?”
张启山和副官对视一眼,张启山叹口气:“张小姐,你先去洗漱一下,我们在谈。”
张明月眉头轻蹙,他们肯定瞒着她什么,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行,希望能听到我要的答案。”她深吸一口,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她洗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收拾好去找张启山。
她走到门口看到张启山泡着茶,看起来像是等候多时了,见她进来说了句:“坐吧,我慢慢跟你说。”
张明月走过去坐下,他递过来一杯茶,接过喝了一口:“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