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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晴湘西十八

综鬼吹灯

  张明月乾坤一掷,扔出骷髅头的同时,身体也立刻弹了出去,快得如同足不点地一般,那蜈蚣丹落地之际,她已几个起落冲到了近前,还不等红丸从棺板上滚落,就被她一哈腰抄在了手中。

  那六翅蜈蚣视此丹如同性命,但重伤之余,也成了惊弓之鸟,被撞在井壁上的头骨吓得不轻,稍一分神竟将红丸落在地上,赶紧鞠着腰掉过头来,想要立刻吸了红丸藏纳入体。

  岂知就在这么瞬息之间,内丹就被人盗了去,它急得发起狂来,全身须爪攒动,对着张明月便扑。

  张明月刚一俯身抓得红丸在手,脚下并没有分毫停留,借着惯性继续向前奔出,同时将地上的棺板向后揭起,正拦在六翅蜈蚣身前。

  待那蜈蚣拨开腐朽的棺材盖子,张明月已在丹井中兜了半个圈子,斜刺里奔向刚才的青铜丹炉。

  她深知纵然身法再快,也绝难在铁桶般的深井里同那六翅蜈蚣周旋,唯有寻个所在避其锋芒。

  蜈蚣失了内丹就活不过一时三刻,奔逃中放眼一看,也只有那个丹炉是一个容身的绝佳去处。

  张明月无暇回视身后的蜈蚣追到了什么地方,提着一口气,径投丹炉而去,身形晃动之间,几步就蹿到了炉前。

  当下扯开一字马,用脚力将青铜丹炉的盖子朝天顶开一条缝隙,也就是刚可容人,她便腾空一个侧翻,凌空从丹炉盖子的缝隙里滚入炉内。

  猛听铜炉盖子咣当一声落下,紧跟着就听六翅蜈蚣扑到了青铜丹炉上,猛然撞出一声闷响,这一切都只发生在电光石火的瞬间。

  张明月翻身躲进丹炉,身子还没等落到底碰到炉壁,就听头上丹炉关闭,与那蜈蚣追上来撞击丹炉的响声同时传来。

  青铜丹炉的炉腹内格外拢音,撞击铜钟似的声响,在耳边嗡嗡嗡来回轰鸣不绝。

  张明月急忙张口捂耳,这时就听丹炉外百足抓挠铜皮,发出一阵阵嘁哧喀嚓乱响,任凭她如何紧紧捂住耳朵,那密密麻麻的声音却似无遮无拦,硬往她脑袋里钻来。

  她夺了蜈蚣丹,趁势藏身在青铜丹炉里,身在炉中,对外边的动静却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那六翅蜈蚣随后追到,撞不开丹炉,便紧紧盘绕在炉外,以须爪狠狠挠动铜炉外壁。

  六翅蜈蚣似乎知道失了那颗红丸是必死无疑,把它满腔的哀狂怨恨,全发泄在了丹炉上,没命价地用无数脚爪刮抠铜壁。

  虽然奈何不得这铜疙瘩般的丹炉,但密密麻麻的响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无数小蜈蚣直钻入脑中,逼得张明月抱着头几乎发了狂。

  她本是定力过人,但刚刚夺丹的那一连串举动都是一气呵成,快得匪夷所思,实是孤注一掷。由闭气的状态下突然跃起疾奔,导致胸口间气血翻涌如沸。

  此刻困在青铜丹炉里,脑中满是六翅蜈蚣的百足攒动之声,头疼欲裂难以忍受,心中扑扑乱跳,竟是怎么也镇静不下来了。

  爬在丹炉外的六翅蜈蚣似乎感觉内丹拿不回来了,铜炉上虽有许多镂空的间隙,却无法钻入其中,面对厚重的铜壁更是无计可施,唯有空自焦急。

  只听那无数脚爪挠铜的声响愈加密集,可它也已到了强弩之末,不多时便渐渐转弱,最后六翅蜈蚣终于从丹炉上掉落下来,几对翼翅和触须颤了几颤,苟延残喘。

  张明月就推开青铜丹炉的盖子,单手在炉口一按,从中翻身而出。

  只见那条六翅蜈蚣还有一口气趴炉边地上,拔出刀在手掌上划过,鲜血顺着手留下来,她将沾了血的刀刺进蜈蚣的身体。

  随后在旁边找到一只尖头的铁棍,手上发力,刺穿蜈蚣的身体,它了无声息的死了。

  原本漆黑发亮的甲壳都如蝉蜕一般发皱发黄,好似一瞬间年华老去,突然衰老而亡,料来定是失了金丹之故。

  张明月额头渗出冷汗,脑子也有点晕,告诉自己撑着点,拔出刀又给了蜈蚣一下,确定死透了才缓缓坐下喘口气。

  这时井底边缘的山隙里忽然一阵大乱,卸岭魁首陈玉楼和张文远带着百十名盗众挑灯赶来。原来他们先前在无量宫前,听说那六翅蜈蚣和张明月一同掉进了圆台下。

  还以为这张明月此番生还无望了,就赶紧过去撬柱抬砖,搬山卸岭结义一场,好歹收她个囫囵尸首回去装殓安葬了。

  众人参不透这圆台的机关,有些人就下到枯潭里,收殓其余同伴的尸体,结果发现潭底有裂开的岩缝,那六翅蜈蚣就是由此爬上石桥的。

  于是陈玉楼带了一伙人,驱赶着怒晴鸡穿岩而入,却不料正看到张明月在一口硕大的青铜丹炉旁站着。

  那穷凶极恶的六翅蜈蚣竟已死在她脚下,再看这丹井中堆积如山的古尸,人人脸上皆是一片惊异。

  张文远更是又惊又喜,想不到还有再见之时,当即抢步上前,拽住张明月反反复复看了几个来回。

  张明月面如金纸,浑身污渍血迹狼狈极了,特别是那衣服也没法看。

  她强撑着失笑:“没事。”

  张文远给她披了件衣服,稳稳的扶住她。

  陈玉楼见此挤开人,二话不说扶着她。

  张明月当即对众人说起从无量殿跳下丹井后的来龙去脉,简单几句便概括了。

  群盗听罢无不叹服,张家人真有扑天的手段。

  自秦汉至今,世上盗墓之辈,无外乎发丘、摸金、搬山、卸岭,搬山道人和摸金校尉历来人数不多,同常胜山成千上万的盗众相比,几乎微不足道,而张家他们更是听得少之又少。

  可这仅是就势力而言,若从倒斗的“手段”来说,张家要比他们强的多,以前有些卸岭盗众对此颇是不以为然,如今亲眼见到张明月夺丹灭了六翅蜈蚣,都彻彻底底地心服口服了。

  “若无擒龙手,难取龙首珠。”陈玉楼也赞道。

  张明月提着的那口气终于可以松了下来,眼前一阵模糊脱力般的倒在陈玉楼怀中。

  见此,陈玉楼急忙将她抱出殿内,找来花灵为她看。

  花灵帮她包扎手上的伤,几道深深地伤口触目惊心。

  张文远拿出止血药给花灵:“她伤口不易愈合,用这个。”

  他有后怕不止,若是今天她出了事,他可能就要挥刀谢罪了。

  幸好幸好,她回来了,族长知道只怕该心疼死了。

  陈玉楼见她面无血色,手上的伤口也是深得吓人,不禁一阵后怕。

  鹧鸪哨满眼的佩服,一个女子,居然能这么厉害,制服六翅蜈蚣只怕不易,不过除了蜈蚣也算是为附近苗寨的人做了好事。

  红姑娘看她不免心疼,那么深的口子绝对疼的要命了,帮她穿好衣服,将她放在一边。

  张明月迷迷糊糊梦见了张起灵,他将她抱在怀里,轻声喊着她的名字,还说了句我的,她回答,你的你的。

  陈玉楼见她只是昏迷松口气,吩咐卸岭的人找东西,回头看着她又想走上前来,最后忍住心里的想法走了。

  张文远守在她身边听她呓语:“阿灵,阿灵.....”

  闻言,他有些惊讶,轻轻拍了拍她。

  张明月慢慢睁开眼睛,看到是在地宫有些失望。

  张文远给她递了水袋,她接过喝了几口,撑着身体坐起来。

  他告诉她,陈玉楼他们去找东西了。

  她失血过多,有些虚弱:“你去看着陈玉楼他们,告诉他们,若是要搬东西,需得戴上手套。炼丹房里可能会有观山太保下的毒,快去。”

  张文远也不再耽误急匆匆跑去。

  花灵走来发现张明月醒了,给她吃了颗药,她向花灵道谢。

  小姑娘坐在她身边说着佩服她,眼中泛着光,都快把她说不好意思了。

  花灵看向她的眼神了然一副崇拜的样子,让她有些好笑,抬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

  陈玉楼那边除了找到满地的丹药,也没什么收获。

  卸岭手下眼尖,发现一具穿着道袍的男尸,坐在那里,陈玉楼等人赶过去看,罗老歪刚要上手摸被赶来的张文远制止。

  张文远表达了张明月的意思,陈玉楼和罗老歪也不再碰那具男尸。

  但是罗老歪转过头就扯下了那具男尸腰间的牌子,牌子上有四个字“观山太保”他拿着就要给陈玉楼。

  张文远一个手刀劈晕了罗老歪,见人倒地,陈玉楼不理解,鹧鸪哨也有点不明白。

  他扬声道:“观山太保的东西随便碰是不想活了吗,有毒。”

  鹧鸪哨和陈玉楼觉得张文远不会说谎就是了,吩咐人扶着罗老歪离开炼丹房。

  陈玉楼吩咐众人回去,把东西带出去,灯什么的全部带走。

  张文远扶着张明月走出地宫,她有些不放心。

  她眼看陈玉楼他们搬空了所有东西,喊了一声:“陈大哥,一会找人把这地宫炸了,不然那些蜈蚣会是祸害。”

  陈玉楼点头表示明白:“这件事我让手下去办,你别念着了。”

  张明月嗯了一声,被人扶着离开地宫。

  看着被炸毁的地宫,她心里有些高兴,出来看见阳光有点刺眼。

  张文远看她还有些虚弱,提议让她在这里休息休息。

  张明月点点头,随即开口道:“我之前说过此墓在上不在下,闻地盗墓之法虽具奇验,但瓶山里边的丹宫规模巨大,使得群盗的精神命脉全都倾注于此。”

  “却忽略了此山的地形,瓶山如同仙人装丹的宝瓶坠地,山体形似古瓶。山腹内也犹如瓶腹一般中空,丹宫宝殿都建在其中。所以来此山盗墓的无不把目光盯在山窟里,唯独把山巅的瓶口忽略掉了。”

  “古之陵寝皆是建在地底,即便是斩山为椁,穿石做藏的山陵。墓室也顶在山腹深处,可瓶山古墓岂能以常理度之。说不定那墓穴的选址与世间古墓截然相反,竟会是造在巅至高处。”

  “山下却故布虚墓疑冢搅乱视线,陈大哥还不信我,不过要小心。花灵妹妹陪着我,文远,你跟着他们一起去,找找元代将军的墓里有没有他留的记号。”

  陈玉楼见她说的认真不由得信了,带着鹧鸪哨和大部队一起去了。

  罗老歪看着带出来的宝贝不禁笑开了花。

  瓶山之顶绝险无比,如果古墓真的藏在上面,卸岭群盗的大队人马则根本施展不开,这种反其道而行之的策略,确有出人意料之处。

  不过鹧鸪哨心机灵敏 盗墓经验也极丰富,在山里转了两趟,就猜到了有这种可能。

  陈玉楼论才智谋略并不逊于搬山道人,奈何他统帅天下盗贼,图谋甚巨,人事繁杂。

  遇到疑难之处,反倒不如鹧鸪哨心中空明,灵台透彻。

  故此始终未曾想到此节,这时他想到张明月的话,顿时醒悟连道:“真是—语点醒梦中人也。”

  元人在瓶山丹宫造墓,本就有镇压洞夷的意图,此乃“厌胜”之法。

  以陵墓厌胜镇物的确实不多见,可扎楼墨师建造阳宅的厌胜之法。正是设在屋宇高处,瓶山古墓必定是藏在山巅。

  终于来至瓶山最大的裂隙处,这道刀劈斧削般的巨大缝隙,恰好起自瓶肩,由于山体歪斜,山缝便斜贯下去,插人瓶腹的前端,裂缝上宽下窄,深处乱云流动,古松倒长,从高处看下去目眩腿麻;

  陈玉楼叫手下搭蜈蚣挂山梯,顺着山崖向下去。

  瓶山盛产奇花异草和诸般珍异药材,附近的山民洞夷常有人依靠采药为生,如果能在山上采到黄精、紫参,便可以转卖给收购药材的客商,也可以拿到城中自己贩卖。

  这山里最值钱的便是何首乌、灵芝、九龙盘等物,怎奈这些东西都生长在绝壁危崖上的岩缝山隙深处。

  那岩缝里本来都是青石,但偶尔有泥土从高处落下,积年累月就填满了细小的石缝,再借着深涧中的露水雾气,就生长出许多灵药,所以瓶山山巅的这道大裂缝被当地山民称为药壁。

  在这药壁之中,有片区域叫做珍珠伞。

  山壁上露出许多凹凸不平的岩脉,状如钟乳,质如玛瑙,形如伞状珍珠,是以得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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