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子端上高腔,唱着不意缠丝郎。偏偏这不意缠丝郎,坏了他一生高香——”
“居山柳,躲这里干什么呢,快溜过来,那里太容易被发现了!”
“来了。”
大戏堂一清早就挤满了人,有许些喧闹。偏偏就是这些喧嚷,应了一些孩童的意。
这些小孩平时不上学就尽喜欢看一些戏,以此度过悠闲时光,也正是偏偏因为这些戏,小孩人安静下来了,也为戏着迷了。
小孩子没有银两,自然是进不去那大戏堂,没有钱,就只有两个办法。
一是暗摸大戏堂后院的矮墙,二是跟在那些大人的后面。跟着大人的孩子进来是不要钱的,也是因为这点,小孩们一改昔日话语,见着一位先生或小姐就拜托他们带自己进去,遇到好说话点的也许就带了,但是脾气不好的话说不定还会被冷落几句。
刚刚被叫名字的居山柳,正是偷着看戏的逃课孩童之一。
“居山柳,快过来看呐。”唤人的那个小姑娘便是满盼姣了,只见她熟练的慢慢趴在地上,一股脑钻过长凳,拉着少年跑到前头。
她还在高兴着能占个好位置,后头就裁了个跟头——
“盼姣,姣儿——”
是她的娘来寻她了。
“娘!”满盼姣虽然是很偏向看戏,但又怕娘因为找不到人而担心自己,“娘,您咋来了,老师唤我了?”
台上的戏已经开幕。
居山柳暗戳戳的计划好溜走的路线。他知道,满盼姣的娘来找她了,今个儿就看不了了。
满娘望着扑在自己怀里的小女孩,有些无奈,和心疼。
与愧疚。
“盼姣,回家罢,娘给你做好吃的了。”——吃完就上路吧。满娘自作**的轻轻拍了拍满盼姣的背。
在这个贫穷的地区里,有好吃的,乃是罕见。
居山柳觉得不对劲,便上前几步拉了拉满盼姣的衣角,小声嚷道:“姣姣。”
满娘眼尖,自然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小动作,当即用力拍掉他的手,面上是怒意,更多的是慌张。
“山柳,你这野孩子,嫑缠着我家姣姣!”
一场好戏已是结局,引得观众连连叫好,一阵时,四面皆是掌声。
热烈的掌声一股脑涌入耳朵,一瞬时让他有些恍惚。
野孩子。
居山柳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动作顿了顿。
“我也能去吗?”居山柳从口齿中弱弱的挤出了一句,语气充满了卑微。
满娘似乎真的在考虑,随即便点了点头。
一个两个也是钱。
“走罢,给你盛一碗米粥,”满娘转了转眼珠子,凑近了耳朵小声警告,“你也晓得我家穷了三辈子,可别坏了我好事。姣姣这娃,交给你照顾也无妨。”
“胆敢现在透露一个字,我弄死你。”
居山柳仍然没有任何表情。
满娘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回家收拾行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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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米粥碗里只有几粒大米,豪华的也只是配上了一根野菜飘在“米粥”的上方,十分寒碜。
然后对这里的人,却是佳肴。
满娘在炕边坐着,脸上微微积着笑。可是身为母亲的她,笑不出来。
“娘,你今天是怎么了?平常你可抠了,才不会一次撒这么多米嘞。”满盼姣喝着粥,面上是单纯。
而她背后的破房间里,是居山柳乖乖在收拾两人的行李。
“可别瞎说,”满娘乐呵呵的笑着,“你娘还能亏待你不成,是吧。”
不过姣姣,这辈子也就只委屈你了。希望那个臭小子,能照顾好你。
烂木窗外的天有些暗了。
满盼姣望向外头,刚出神没多久,满娘就趁她走神时一个木棒好不留情对着头就拍了上去。
乌云翻涌,隐有落雨之势。
看着满盼姣倒在地上,满娘没有舒一口气,反倒是觉得惭愧。
“姣姣,对不住了,娘也是没办法……”
之后便送到了火车最后一节厢车上,与注视了全程的居山柳一起,偷偷摸摸的在后面躲了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