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梓儿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了,自打她八岁时被张伯伯寄养在我家,我们便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可惜她从小患有心疾,我此番出来就是来给她寻药来了……”
“姐姐你瞧,这是我临出来时她亲自给我求的平安符,这会儿我只怕她在家里头日日为我的安危忧思,夜不能寐,这多少灵丹妙药也经不住她这么劳神伤心的,所以我得赶紧找到救命的药赶回家去……”
百丈悬崖之上,四面都是刀削般陡峭的断崖,壁立千仞,下临无地,飞飞立在崖边往下看,底下云海翻涌,身后是那闻人小子在絮絮叨叨,飞飞的注意力不在他那儿,那些话便只当是过耳清风。
等她心有戚戚然地观察完险峻地势后,才分出心神应付他,瞧他还在说话,眼神不由得带了几分莫名,“你确定她在家里会担心你么?”
闻人昊眨巴眨巴乌青的眼,不明白飞飞为何有此一问,不过情窦初开的年纪,满腔热血只为心爱之人义无反顾,还觉得自己很是伟大,见她这般质疑他这伟大的情感,当即不服气道:“我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如何不能肯定?!”
飞飞嘴边勾起凉凉的笑意,似是讥讽,不置可否,转而去瞧一旁山壁上被人用剑刻下的“问情崖”三字,抬手而覆,摩挲着被剑劈出的深刻痕迹,喃喃道:“这么个四野荒芜的地方,为何却有这样一个有情的名字?”
本来闻人昊被飞飞这副看透的态度弄得挺不高兴的,不过念着她的救命之情,只好憋着气,不甚在意的道:“这个地方鸟不拉屎的,谁没事会到这里来,怕是以前哪位高人到此一游,随意给起的名字吧。”
飞飞看着那三个苍劲有力的字出了会儿神,等到风将细碎的雪屑刮到她脸上,连同眼睫毛,毡帽上都是的时候,她才恍惚回神,忍不住将冰冷的手放在唇边呵了又呵。
“你不是说在这崖上长有芒草么,在哪里呢?”
闻人昊站在崖边伸手招呼她过去,飞飞站在他边上,顺着他指过去的方向,这才发现,脚下百米深的石缝里,一株褐色的草正在迎风招展,多棱角的形状让它与普通杂草区分开来,飞飞掏出图纸对了又对,闻人昊小脑袋瓜也凑过来,一脸得意,“你看,一模一样吧,我爹教过我的……”说完他意识到好像说漏了嘴,于是赶紧打住,看到飞飞面上并无异样,心中慢慢松了口气。
飞飞将图纸收起来,踢了踢地上几条被风雪掩盖的粗壮麻绳,笑了笑,“这是你落下的?”
“可不是,我这好不容易上来了,才把东西扔地上,雪说下就下,打得我个措不及手,一时慌乱中马儿也跑丢了,什么东西都没了……”不同于飞飞的嘲讽,闻人昊则是懊恼的踢了几脚。
但这悬崖那么高,几条绳子哪里够,飞飞把自己带来的几捆绳子同地上的缠在一起,准备缠好了再放下去试试看够不够长,飞飞手上动作沉稳利索,一旁观看的闻人昊眼中直带笑,心中忍不住感慨,白姐姐专心做事的时候冷若冰霜,真的好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清冷仙子啊。
果然人类对任何赏心悦目的事物都会不自觉带着几分亲近,这是人性中与生俱来的。
“白姐姐,我来帮你吧。”
两人挨在一起,闻人昊凑得有些近,主要是飞飞救了他,他也被飞飞身上流露出的这种独立气势所折服,不由自主地就像个摇着尾巴的小狗般围着她转悠,时不时露出几分讨好的意味,无关男女之间的风花雪月,只是被折服的下意识反应而已。
这边,沈浪将旋风系在山下,提着东西一路而上,看到崖边那两个蹲在地上的身影时,担忧了一路的心总算是活了过来。
将近一月未见,再见之时,她便是将自己裹得再严实,他也能一眼认出来。
那张小脸在极度严寒的环境下越发瓷净,小琼鼻微微泛红,她手上动作不停,还时不时搓着手,可见是冷得不行。
摇摇欲坠的心在安宁了片刻之后,又重新躁动起来,一股怒火如火山喷发般从内而外燃起,几欲将他整个人焚烧殆尽,剑眉星目也在这一瞬间变得骄矜严肃。
她可真是好本事,留下只字片语就自己跑到这危险的地方来,与不告而别有什么两样,万幸虞夫人没有跟着她隐瞒自己,否则她若是一个人在这苦寒之地发生点什么,纵然他有通天本事,可让他去哪里找一个完整的她呢。
这么想着,沈浪就后怕不已,眼中的怒火更是烧得旺盛。
心里极为苦涩地腹诽,白飞飞,你可真是好样的!
默默注视够了,痴痴的目光总算是从飞飞的身上挪到了另一个不合时宜的身影上来,一双黑眸倏地一沉,眼底暗含风波,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只觉得那支替飞飞固定绳子的手,着实扎眼得紧。
哪来的小屁孩!
“飞飞……”
便是再生气,可对着她,沈浪的声音永远都会不自觉的软化下来。
正在专心给绳子打结的飞飞猛的一僵,这声音这会儿于她而言,简直比梦魇还可怕,原本平静似水的心如遭六月飞雪,直接让她坠入冰窖之中,拔凉拔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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