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变换色彩的霓虹灯像光怪陆离的奇异波点,不停地跳跃着,被网在这个巨大的玻璃建筑里四处反弹。间歇性地照亮在DJ手里的银盘下舞动的人潮——彻底沦陷为酒精、爱欲、以及上头的多巴胺的奴隶。
而与这汹涌的躁动格格不入的是,中秋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黑色长裤和帽衫,甚至鞋都是利落的马丁靴。
中秋不耐烦地看着这一切,人群音乐以及拉着她装好人的田柾国。她不爽地顶腮,眼睛里没有混沌烂俗,反而发着亮,冷意打湿湖边泛起的春寒。
中秋喂,田柾国!
田柾国在呢。
被喊到名字的人依旧压着她的肩膀将她紧紧桎梏住,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笑了笑提醒她,“小点声,招来人要查你身份证怎么办?”
他怎么能这么自来熟?明明之前见面都是势同水火的样子。
中秋不知道遇到田柾国是偶然还是早就被设计好的轨道,不过她知道田小将军绝对不是她来酒吧要见的人。
田柾国全然无视她想要反抗的念头,只有她知道那只压在肩膀上的手用了多大力气。她看清那抹恶劣的笑,才明白他今天在酒吧堵到她,就没打算不声不响地放她走,非要闹出些人尽皆知的动静。
既然这样,不如——鱼死网破。
她想反抗田柾国钳制的方式有很多种,只不过既然他想今晚的事传开,那就得选择最壮烈的一种配合他。
中秋轻轻勾起嘴角,伸手拽住了他的衣领,在他茫然的目光里狠狠朝田柾国的脑袋磕了过去。
鬼知道她用了多大劲。
田柾国在冲击下下意识地仰头后退,结果撞上了后面的墙壁,“砰”地巨响让不少卡座在楼梯附近的人都侧头看过来。
他也终于松开牵制中秋的手,捂着额头疼的龇牙咧嘴。刚想抬头看看中秋有没有也头破血流的时候,动作陡然停住,耳边是空气碎裂声音,随即破裂的玻璃碎片像烟花一样在他眼前飞溅。
中秋感受不到疼痛似的,在头铁磕完田柾国后,利落地抄起楼梯口摆放的装饰花瓶,朝田柾国身侧的墙壁砸过去。
这下真的所有人都看向这边了,包括满脸惊恐报警的服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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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严苛训练的少年将军当然不比普通人好打,可空手反杀军火恐怖组织的中秋难道容易对付?所以这场在酒吧开始的厮杀,最终以两个人都挂了彩,端正地坐在派出所被问话结束。
“姓名。”
年轻警察敲了敲中秋面前的桌子,发出脆响,她疑问地指了指自己。
中秋我吗?
“不然还有哪个未成年跑进酒吧,专门找人打架的?”
中秋被呛了声,面对年轻小警察既担忧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悻悻说,“…我叫中秋。”
田柾国田柾国。
还没等小警察去敲田柾国面前的桌子,一道声音就极其快速地落下。田柾国双手抱臂闭着眼睛,极其不想交流的模样,相衬下来显得他脸上的伤更突兀。
“你说你!好歹也是个成年人了,怎么就真的能和小孩扭打起来?”
中秋警察哥哥,你怎么敢这么说他?你不认识他是谁吗,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少年将军英勇军官田柾国啊!
中秋眨着眼睛,装作寻常孩童疑惑不解的单纯的模样,几句话就把田柾国刻意想隐藏的身份曝的一干二净。
她看的出,田柾国对派出所过分的抗拒。自从到派出所后就格外的沉默,躺平装死恨不得自己是个哑巴,仿佛就怕多说话让别人认出来似的。那既然都捅到警察局了,就如他所愿让事情更大一点。
田柾国中十五,你故意的?
田柾国偏过头,意识到她话里的意思,气笑了似的凶狠不耐地瞪着她。眉骨旁还有细长的血痕,泛着炽俪的红色惹人惊心。
不得不说,三个字喊起来的确比两个字有气势多了。
她神色淡淡地点头示意。
中秋过奖了。
田柾国的哪里吃过这种哑巴亏,从小一路军校都是凭拳头说话,碍于身份也显少有这种给他使绊子的人。
他咬牙笑了笑,转过头,就在小警察也看他们不再僵持而终于松了口气的时候,拳头突然从他的身侧划到一旁中秋的眼前,速度快到一众警察都没反应过来,只能堪堪看见虚影。
当众人眼神再次聚焦的时候,局面俨然变成单薄瘦弱的女孩捏住了男人的手臂,凌厉的拳头顿时被迫停住。
没错,田柾国知道他果然打不过中秋,连警察都没反应过来的速度,却被她一个还没成年的瘦弱高中生轻松截下。
她甚至没有吃力惊讶,依旧端正地坐着神色自若,平淡得仿佛雨后激不起半点波澜的檐头白瓦。垂眸间,却不动声色地迅速出手,分不清她是在发呆,还是分神拦下了一个成年军官的拳头。
中秋依旧那副安静不语的样子,只有田柾国能感觉到捏着手臂的力道松了些,他趁机抽回手,安分地坐着不再搞事。
倒是面前的小警察不太能冷静下来,厉声训斥了田柾国的举动,再坐下拿起笔的时候连落在纸张上的力道都重了几分。漫长恶问话后,年轻警察终于肯放过她了似的,颔首说道,“叫你家长来领你吧。”
“哦,我是孤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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