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高悬的白昼，褪去清晨料峭的冷风变得暖洋洋的，院子里的花圃共享红润的光泽，在微风下摇曳生姿。
中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下意识地去摸床头的手机，是金硕珍昨晚新给她买的，她原来的早就在厮杀中不知道碎成了几半。说是为了避免打击报复，连电话号都被换成新的。鬼才信，更何况她本就不打算听他们的话，满身难管的反叛风骨才适合她。
-睡醒了就出来，给你带了早餐。
她朝院子看过去，果然，门口不偏不倚地停了辆亮眼的黑色suv。
从窗户隐约能看见驾驶座的人影，就是不知道他是否还穿着如这辆车似的古板，熨得笔挺的黑色西装。
中秋早啊，队长。
中秋拉开车门，毫不客气地坐在副驾驶上，活泼得仿佛新生的鸟雀。
金硕珍本是撑着头闭眼休憩，听到她来了，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一股脑把装着早餐的塑料袋塞进她怀里。
中秋看着怀里的塑料袋，愣了愣神，眼里却是晶莹的光亮。过了会开始安静地坐在副驾驶吃早餐，像昨晚无端管他要椰果罐头时那般吃的慢吞吞的。
金硕珍发动车的空挡，侧过头看着副驾驶的小姑娘。她看起来比昨天精神了许多，头发乖顺地扎在脑后，穿着小圆领衫就仿佛蒸笼里的奶团子。金硕珍无奈地轻笑，看着她吃东西时高兴的翘着脚，脸颊塞的鼓鼓的可爱模样。
果然，小孩子的喜怒哀乐都写在了脸上。
还真是用好吃的就能哄好。
中秋我们去哪儿啊？
中秋咬下块糖酥饼，含含糊糊地问。
金硕珍托你的福，我加了一晚上的班。
金硕珍停在信号灯前，等红灯转绿的空隙扭过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他想不明白中秋到底是出于大义，还是为了报复，报复那个操蛋的学校看中她无父无母任人宰割的苦楚，把她当作替罪羊，推进难以往复的火坑。
只是没有人想到，她能活下来。
金硕珍我想你知道的吧，所以也不用去学校办什么交接手续了，直接跟我回警厅。
中秋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那个装满证据的硬盘，足以把学校受贿谄媚的高层甚至整所学校都拖下水。不过她没看新闻，也不关注霸凌者是否受到了惩处，中秋无所谓地敛起嘴角，视线轻轻搁置在窗外极速倒退的草木。
中秋欺负自己所认为的弱小，都会受到惩罚。
唇齿开合，她声音轻轻的，仿佛神邸的低吟。
中秋用手撑着头，风灌进来吹起她耳侧的碎发，而她的目光晦暗不明，似乎漠然，又似乎闭上了眼。
金硕珍兀地一恍，感觉灵魂都被震碎。
她不再说话，静静地盯着窗外愣神，仿佛在回忆什么事。而金硕珍数次忧虑地瞥向她，最终都以她单薄的肩胛作结。她才那么小，却好像颠沛流离后沧桑的罹难者，他突然开始担心，如果她没挺过这场混乱的杀戮，该怎么办？
金硕珍终于意识到，自己这种因为忌惮她傲人的能力，就把她束缚在身边监视的行为，到底有多恶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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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安稳地开到警局，中秋刚下车，猛然感觉不对劲。砰——漆黑的枪口抵住她的额头，男人挂满勋章的军服，眉眼恣意狂妄，锐利得仿佛能划破风声。
田柾国中秋？名字真怪。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倏地温热的手掌覆在她的额头上，替她隔开冰冷的枪口。金硕珍站在她身后，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胳膊，微微用力将她拉过来。
他脸上显而易见的不耐，语气强硬，是命令的语句。
金硕珍田柾国，别用枪指着我的人。
中秋感觉自己后颈都凉飕飕的，不得不说金硕珍板起脸不笑的时候，看着还挺吓人的。可田柾国却不以为意，反而像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似的，大笑着说，举着枪的手臂都笑的有些发抖。
田柾国你的人？
“别太自信了金硕珍，她是不是还不知道多少人在抢她？军方，警方，安全局，情报处，如果不是因为你先找到了她，你觉得她会选择你吗？”
他瞳孔一瞬间的晃动。
田柾国说的不假，的确有多方机构都想要她，就算她暂时答应归属他们警方，也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找上门来挖墙脚。
如果放在以前，他根本不会在意也不会犹豫，被挖走又怎么样，他有的是办法再把人抢回来。可是现在，他不确定就这样把她留在身边，是不是她想要的。中秋会不会也想像同龄人那样，学习生活结交朋友，在草坪上自由地玩耍。
明明是花儿一样的年纪，他又有什么资格强迫她。
金硕珍想去看中秋的表情，未曾想到她的平淡，就如当时管他要椰果罐头一样的神情，却在下一秒狠狠地踢上田柾国的腿。
她使的力气不小，田柾国没预料到，疼得连拿枪的手都下意识松动许多。
中秋趁机握住枪管，用力把枪从田柾国手机拽出来，勾着板机拉环利落地旋转。手枪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弧线，最后枪托又稳稳落回她的手里。
中秋不是想知道我会选择谁吗，这就是答案。
中秋话音刚落，丝毫没有犹豫地扣动扳机，“砰”地从黝黑的枪口发出巨大声响，整个过程不过一两秒。
周围鸟雀都受惊飞起，落下簌簌的羽毛，却没有子弹射出。
中秋看着怔在原地的田柾国，随意地摊手把枪扔到地上，嘴角扬起抹嘲讽似的讥笑，无比刺眼。她绕过田柾国往前走，心情很好，朝金硕珍招手。
“走吧，金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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