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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梦见过你

荆晓

我梦见过你。

《一代宗师》里,张震饰演一个角色,叫一线天。他突然出现在戏里又突然消失,给人的感觉有些没头没尾,似乎就只是为了耍帅。

对这个安排的解读有很多,最喜欢的一个是说:“有时我遇到一个人,相逢恨晚印象深刻,但后来就再也碰不上了。人生就是这样。”

《红楼梦》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只有贾宝玉那句:“这个妹妹我见过。”恰巧,韦礼安唱过舞台剧《红楼梦》的主题曲,叫《似曾》,有句歌词是“我为何只能是你梦中的人。”

当提起梦、相遇这样的字眼时,上面这些都是我的第一反应。

我是个经常做梦的人,甚至很假正经地把“梦”念念有词。譬如在以前,我曾突然说一声:“我觉得我要脱单了。”朋友皱眉问为什么,我会认真说:“昨晚梦见一个女生,没见过,短发,虽然很凶,但好生漂亮。我觉得那是我未来女朋友托梦给我了。”

朋友翻白眼。

梦之所以让人觉得着迷,是因为人们总觉得,梦和现实有着一些未经解释的联系。

人们常在梦里找寻关于现实的答案,于是才有了古时的“解梦”和佛洛依德的“梦的解析”。

但总觉得,其实很多时候,生活里发生的一些事情,和梦一样没太多区别。

常听到这样的质问。

“他为什么撩完就跑。”

“早知道就不要遇见他了。”

“他走掉以后,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像一切从未发生过一般。”

一段关系越是激烈,越是印象深刻,结束时越是难以理解。

人爱“证据”,但很多关系结束时,除了照片和聊天记录以外,基本没有多余的实打实的证据了。

我以前不拍照爱删人,于是一段关系结束后,除了记忆以外,没有任何关联。

现实里找不到证据,自己记忆中发生过的,这和梦太相像了。

唯一不同的点大概只在于,这是个双向梦,关系双方都互相影响着。但如果有一天,对方放下了释怀了忘了呢。

人无法将一段现实里发生过的东西当做梦,像张震那种突然出现又消失的事情生活里当然有,可没人能把它当作梦。

人们知道这个人存在过,一定在某处,那就去找回来,那就去握住它。

我问梦和现实有什么区别。

有人说梦虚幻,不可控。

我说现实也虚幻,不可控。

你会遇见谁,会以怎样的方式喜欢上谁,又会以怎样的方式结束,没人说得清,连自己落笔去描述,都要说加上一句“也许”、“可能”。

如果偏要我说,梦和现实有什么区别。

我只会说一个,那就是执着的程度不相同。

梦里遇见一个好生漂亮好生欢喜的短发女子,我也许会想着,今晚再梦一次吧,但梦不到,绝不至于难过。

现实里遇到一个好生漂亮好生欢喜的短发女子,我应该会想着,今晚再见一次吧,见不到,那就找,找不到,那就等。

一个好梦结束了,梦醒,人们开心说,自己昨晚做了个美梦。

一段好关系结束了,人们的第一反应不是这段关系真好啊,而是我怎样才能去弥补啊,为什么会这样啊,真令人难过啊。

能理解,当然能理解。

梦境变成现实,人们说美梦成真;现实变成梦境,人们说黄粱一梦。

17年最喜欢的一段话,来自快乐男声。

有个很帅气,一开始完全不懂唱歌的男生叫赵英博,他懵懂,空白,被导师选上的原因就是好看加温暖。这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说有内幕。

赵英博生性腼腆,因为唱功不行,他就跑到厕所练习,有人来就突然闭嘴,在这样的环境下,他进步了很多。

赵英博被淘汰的上一场,另一个经常帮他的选手也遭到了淘汰,然后赵英博情绪失控,哭到走调。陈粒有些生气,也替他遗憾。

在结束时,人们问他:“不可惜吗。”

他笑:“那我也没办法啊,我控制不住。”

问:“有什么感觉?”

他顿了一下:“就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吧。”

问:“是好梦吗?”

他恍惚了一下,然后一边点头一边轻轻地笑了一下:“是好梦。”

人们无法放开一段关系,最大的原因也是因为执着和非要不可。

可如果那是一场好梦,就不要在结尾的时候,给它添上太多的悲情色彩。

我梦见过你,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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