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当了皇后与平常也无两样，每天照例问问有无要务，然后照旧与贤妃良妃，淑妃一起饮洒，摆龙门阵，贤妃迷上了话本，可在宫里弄不来什么好的，她便开始自己写，写一段给我们念一段，贤妃不愧是当年名动京城的才女，这话本写的堪称一绝。良妃迷上了唱戏，整日闲来无事，便给我们咿呀呀的唱上一段，淑妃还是爱做菜，尤其是那蟹黄煲，好吃的让人更是打嘴不肯放，皇上每次来都会误以为进了梨园，他来，除了淑妃，我们都不理他，照旧各干各的。

那天，我们都喝醉了，我醉醺醺的问淑妃：“你为什么会喜欢皇上？”她笑了，“我也不知道，我和如梅与皇上一同长大，从幼时，我便说要嫁给他，旁人只当戏言，可我却守了诺。只不过…不是嫁，而是纳。我入宫做了他的妃妾，我满心欢喜，可他的心里…只有如梅，我问他，为何不喜欢我，却要纳我入宫，他说…… ”“说什么？”淑妃端起酒壶朝口中倒去，“他说…因为我与如梅从小要好，入了宫…不会与她为难…”淑妃突然就哭了，她说，她明白了，喜欢他是自己的事，与他无干。

皇上已至花甲，身子愈发的弱了，小病不断，十天半月就要召太医会诊，可这次他再也没能挺过去.

那日，病榻前，我握住皇上的手，满屋宫嫔，大臣。太子跪在榻前，皇上虚弱的拍了几位大臣辅佐太子，又嘱咐太子好生学习，做一个贤明的君王，然后他看向我：“你叫白…，朕记不太清了.”“臣妾白若云.”他点点头，他抬头朝上方望去，“惜沉，惜沉，是你要带我走吗？如梅，朕…很想你，”他直直的盯着我：“惜沉…”我答：“在”他突然激动起来：“你…不是惜沉”“皇上仔细瞧瞧，臣妾当真不是惜沉吗？”

皇上闻言，仔细的打量了我，肯定的说：“你很像她，可你不是她…”我笑了，轻声道：“是啊，我不是她.”皇上长叹一声，环顾四周，闭上了眼。

“皇上驾崩——”满屋悲泣，不知真心的又有几人，我没有哭，我仿佛是个局外人，这的一切与我没有半点关系。

我早就知道，我不过，是惠敏皇后的替代品罢了，他每次看我的眼神像是在透过我在看别人，他听我唱《采莲》时，他说，什么时候朕再带你去采莲吧？他从未带我去过，我不知何来的再，他见我穿青色衣裳时，嘞令我换去，我从内室听见他喃喃自语，她从不会穿青衣…，他与我寻欢时，在我身边唤的是如梅，他说，你不要离开我，我被探查出有了身孕，他给她送去玉佩，许久之后我才明白，赠子之佩，与子定情的道理，他想告诉她，他心里只有她，惠敏皇后去世时，我才知道，德妃沈氏名如梅，字惜沉，他在用我的孩子来彰显自己的深情，我想起了贵妃当初说的话，皇上说是痴情，却最是无情。

我回头看见悲伤难以自抑的宫嫔大臣，还有太子，发现不知何时自己早已泪流满面，罢了，这毕竟是我伴了三十余年的男人，不过是兰因絮果，莞莞类卿罢了。

时年，皇帝驾崩，享年六十七岁，谥号肃，淑妃许氏，听闻皇上驾崩，悲痛欲绝，留下绝笔信，自缢殉情。 念淑妃痴情，特以皇贵妃之仪下葬，谥号毓秀，三月后，太子除却丧服，登基为帝，年号天徽，尊我为母后皇太后，追封惠敏皇后为圣母皇太后，封容玥郡主为后，其余为妃，良媛，承徽为才人

按祖制，未有子嗣的宫嫔在皇上驾崩后，需入国寺，为国祈福，贤良二妃，以及五位良人良媛皆要带发修行，那天，我去送她们，她们却笑得明媚且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