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贤妃站在宫门前，“云云，这宫里，就剩你一个人了，你要照顾好自己。”良妃

笑道：“其实去那里也好，最起码啊，能看看外面的天地了.”那几位良人良媛点头附和，“是啊，在这呆了几十年，终于可以出去了。”贤妃将一封信交给了我，“这是淑妃的绝笔信，留于你看吧.”我接过，“云云，别为我们难过，长伴青灯古佛，也比伴在君王身侧强。”藏青色的马车远去，我站在那里，她们离开时，没有丝毫着恋，有的只是解放的释然

我打开淑妃的信上面寥寥数语：错付感情几十年，让我去下面同他问个明白吧。我折起信，不知何时起风了，树叶飘落。

——

这是我一生的回忆，人老了，就爱回顾以往，孩子们都大了我也可以少操点心了，悦惜被封为固伦和硕公主，和亲北漠，不过，北漠王子是她亲自挑的，是她心之所属之人，如今王子登基，她为后，后宫无妃妾，二人鹣鲽情深，诞下二子一女。慕沉被封为璃王，外放封地娶妻生子，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孩子们过上了当初我想过的生活。

宫正司来人求见，递给了我两份丧报，我有些站立不稳，他慌张跪下，我让他起来，他说：“太后娘娘，宫正司史令想记录一下肃宗妃子娘娘们的生平，想找您问询一下.”我说：“拿宣纸来，我自己写.”这个，我写最合适

元后陈氏，十六岁入宫为后，育有一女，天和十二年，病逝于坤宁宫，谥号敬和，享年三十有三。

贵妃柳氏，十五岁从龙潜邸成为太子侧妃，天和元年，封为贵妃，一生无子，元和十七年，自戕于长乐宫，以皇贵妃之仪下葬，谥号端肃。

贤妃凌氏，十五岁从龙潜邸为太子侧妃，天和元年，封为贤妃，一生无子，元徵三年，于国寺寿终正寝，谥号明德，享年七十有四。

良妃虞氏，十五岁从龙潜邸为太子嫔，天和元年，封为良好，一生无好，天徵十年，病逝于国寺，谥号瑞慧，享年七十.

淑妃许氏，十五岁从龙潜邸为太子嫔，天和元年，封为淑妃，一生无子，天和四十年，肃宗驾崩，淑妃殉情自缢，以皇贵妃之仪下葬，谥号毓秀，享年五十有五.

德妃沈氏，十五岁从龙潜邪为太子嫔，天和元年，封为德妃，育有一子一女，女儿三月夭夭。天和三十年，病逝于钟秀宫，以贵妃之仪下葬，谥号惠敏，天和三十一年，追封为后。才人阮氏，十五岁从龙潜邸为承微，天和元年封为才人，一生无子，元和七年，病逝，以婕妤之礼下葬，无谥，享年二十有五.

我搁下笔，将宣纸叠起交于宫正司，他起身告退，我听着外头有宫嫔说笑的声音，当初，我也是那样吧。

我也累了，躺在床榻上，回想起种种，所有后妃逝去时，都叹来生再不入帝王家，是啊，若有来生，我希望还能遇见她们，只是不要在宫里了，若有来生，宁愿相夫教子，贫寒一生.

我闭上了眼，脑海中浮现贤良淑德四妃的音容样貌泪流满面

“太后娘娘薨！”

时年，太后白氏，薨逝于慈宁宫，谥号敦懿，享年七十岁。

史官曰：敦懿太后天和三年入宫，伴肃宗三十余载，临终前，留下《肃宗后妃传》一书，按祖宗旧制，应与先帝合葬，遵太后遗曰：“哀家伴先帝三十余载，今上登基，教辅不明，无功有过，无颜以面对先帝，愿不予之葬.

皇上下令，将敦懿太后葬入妃陵，嘱人好生看管陵墓，在太后下葬时，皇上命人在陵园前种了一颗桃树。

来年，桃花正盛，故人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