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叛

汪月死了。 死在这个盛夏，不算安静的夜晚。

第二天殡仪馆的车停在门口，屋子被七嘴八舌的邻居塞满，程宁坐在自己的床上，周围有安慰她的邻居赵婶儿和一众大妈们。程宁的脸上看不出悲痛，倒是汪月的弟弟汪海哭的上期不接下气。

“我姐平时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就，怎么就没了！”汪月对程宁有多苛责，对这个亲弟弟就有多宠溺，即使他已经是个四十岁的大男人，是一个十七岁孩子的父亲。汪月出钱出力，只要汪海开口，就从来没有被拒绝过，这个姐姐在汪海心中的位置比早逝的母亲重要多了。

还记得在汪海小时候，父亲就因为工作长期留在工地，年轻的母亲耐不住寂寞，市场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出去约会，对，她背叛了父亲。后来，父亲在工地意外身亡，母亲竟然将抚恤金花得分毫不剩，并夜不归宿，比汪海大不了多少的汪月一个人承担起了照顾弟弟的责任，可是母亲的失职，忽略了青春期的汪月，在适当的年龄没有月经这件事，让女儿错过了最佳治疗期。

姐姐恨母亲，他就同她一起。现在，她死了，他该恨谁？

“一定是你！是你没有好好照顾她！是不是你在外有了新欢就想害死她？！”汪海将悲愤发泄在这个没用的姐夫身上，程斌蹲在墙角，默默留着眼泪。

“殡仪馆的人说了，是你姐摔倒时撞到了头，突发脑梗... ...”

“而且程斌他昨晚也不在家啊，是今早才回来的啊。”

“那家里有谁？还有谁？”汪海像疯了一样，向程宁扑去，一把将女孩拽起。

“是不是你？说！是不是你？”汪海情绪失控。

面对“发疯”的汪海，平时沉默的程宁只淡淡回应：“昨晚，我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

任由他拖拽，邻居们围过来劝阻，拉扯中，大家看到了程宁身上的伤，淤青、擦伤、刮痕，还有... ...烟头烫出的伤疤。

一时间，人们沉默了。一直听说程宁对孩子非打即骂，直到亲眼看到，才感到震惊。

“这些伤... ...”多事的人刚开口。

“我妈打的。”程宁用平静的预期回答。

她竟然还能称呼她一声“妈”。

“那一定是她自己不听话，程斌长年不在家，我姐一个人带孩子，操持家务，多累啊！再碰上她不听话， 能不好好教育她吗？！”汪海之前就不喜欢这个孩子，现在亲姐死了，不明不白，怎么还能让姐姐背上虐待孩子的罪名。

“这伤疤，像是... ...”

“开水烫的。”程宁不再辩解，既然当初被虐待时，报警和妇女协会都救不了她，难道会因为几个人的同情就改变吗？

这些人又能做什么呢？他们的非议只会令汪海气愤，让程斌难堪。

处理完汪月的后事，程斌借故工作原因不能在家抚养程宁，只得将程宁托付给汪海一家，代为抚养，按月支付一定的费用。

程斌本想拒绝，可是李菊却看在钱的份上答应了。

“留在家里帮忙做做家务也可以，咱们还有钱赚，以后孩子结婚娶媳妇，哪样不需要钱啊？”李菊一番话彻底说服汪海。

程斌以看到睹物思情为由，卖掉了房子，给众人留下一个外出奔波，化悲愤为动力的痴情男人形象，就彻底离开C市，只每月按时把生活费打到汪海的存折上。没有了住所，程宁只能居住在汪海家。

随着年龄增长，程宁逐渐蜕变成纤细白皙的少女，在学校，是斩获作文竞赛第一名的优等生，但是她的孤僻性格也让周围的同学敬而远之，好朋友似乎只有许城。

这一天，班上来了转学生。

那个梳着马尾，身着衬衫长裙，名叫段书遥女生，同许城站在一起。听不清他们的对话，只看到女生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男生露出洁白的牙齿。

这两个站在一起的人，让周围的一切都静止了。

放学时，许城轻飘飘地一句：“今天你先回家，老师要我和段书遥一起坐本期板报。”程宁点点头，转身离开学校。

新同学成绩优异，家境良好，近乎完美。程宁嫉妒吗？不，她无暇顾及这些，放学后回到那个沉闷地“家”，她要干一堆家务活而，做饭、洗衣、打扫、清洁... ...才能做功课，她实在没有时间去思考新同学和许城之间的关系。

与繁杂的家务相比，让她头疼的是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