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过两月,天气渐寒,照理来说,练武之人调节内息足以抵御寒暑,但铃儿还是趁此之际买了好些布料,送到裁缝店里,帮她裁了几件新衣,并死磨了好几天,弄得钰袖不得不把几件衣服都穿过一遍,铃儿大饱眼福,很是满意。两月以来,一切如南笙所说,来求助的人越来越多,棘手的事也遇到几件,所幸都有惊无险地解决了。
一日清晨,恰逢天降初雪,这江南的雪如江南之人一般,生得柔美,缓飘缓落,轻盈曼妙,下了许久才堪堪为大地覆了层薄纱,落入河中的全然融化,于水流去势无丝毫阻碍。铃儿知南方降雪少见,索性关了店面,打算同钰袖外出赏雪,崔玉听得此事,自然是闹着喊着要同去。
三人才换好外衫,倏然传来一阵急促却微弱的敲门声,若非惯于习武耳聪目明之人极难听到。铃儿心知来者身具武功,偏选雪天无人外出之际来见又以这种方式敲门,想来当是隐秘、紧要之事,既是隐秘之事又在雪天行动而不怕留下踪迹,轻身功夫定然不差。
三人思量一番,最终决定由铃儿开门,崔玉和钰袖在侧后方接应,以防有变。
铃儿取下门闩,提气凝神,两手贴门往回一带,门开之时身子已退出半步,但见来人是名男子身材甚是高挑,狭长凤目湛然有神,约摸二十多岁的年纪,正值大好年华,只是双眉似凝非凝,倒给他填了些与年纪不符的忧郁之感。
“阁下好像不是来住店的吧。”铃儿见他并无异常举动,便先开口询问。
“事关重大,可否容在下进门细说?”男子将声音压得极低,说话时一双凤目不住地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发现。
铃儿回望钰袖,见她微微颔首便依客礼请他入内。
四人分头关好门窗,围桌坐定。那人长舒一口气,缓缓道:“在下姓刘,双名仲明,江陵人,一个月前,潜入兵部本想四处瞧瞧,恰巧撞见一黑衣人盗取我朝边防图,在下正欲阻止,那人却故意制造声响,引兵部的人前来追捕,我俩只好且战且走,虽说被他逃脱,但我却趁着交战之际在他身上留了些花粉,借着敝门独有的追迹蜂寻了他。其时他已与三名同伴碰头,四人尽是高颅阔面,并非我朝中人,想我朝自太祖以来重文抑武,虽不乏武林高手,却少有善于征战的武将,边关将士虽勇,却也不及北朝之剽悍,每逢战事多需仰仗险要的关隘与精细的布置,倘若这边防图落入敌军之手,于我朝实是大大的不利,奈何在下孤身一人不好硬抢,只好一路尾随等待机会,这四人确也狡猾,知道出了如此大事,朝廷必然全力追捕,竟抄小路一路南下,想来是要走水路再行北上。我一路尾随至江南,才终于找到机会,趁他们前往烟花之地时,方才将这古图盗来。”
他虽说的平淡,但每每想起其中惊险之处,仍是不自觉地将双眉敛得更紧一些。
钰袖思索一阵,问道:“刘公子,你所言之事我已然明了,只是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姑娘请讲。”
“这烟花之地却是何去处,听阁下所言这群人当真狡猾,可为何他们一去此地你便能找到机会盗出古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