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撬开了景涛的嘴?”
我看着面前这一沓厚厚的供词,不无意外的问。
夏夜摇头:“其实我最先撬开的是景七姑娘的嘴!”
想来这样的说话有些奇怪,他又赶紧的补充:“是那位景七姑娘在臣的感召下,痛哭流涕,追悔莫及,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将她所知道的都老老实实的告诉了臣!”
我不知可否的点头,开始翻看供词。
与刑部送上来的供词相比,夏夜的供词更加的详细。
据景七交代,她的确是受了她兄长的蛊惑,只是蛊惑的原因并不是景国公不满太后主政,而是景国公用皇后的位置诱惑她。
“这位景七姑娘似乎才和右相家的公子定了亲?”
夏夜坐在我对面,一只手托腮扮着可爱,听到我的话立刻点头。
“是啊,右相这些日子为了避嫌不是告假在家嘛!听说右相府着实的热闹,岳家老夫人和右相夫人每日都在右相的耳边哭闹,哭诉着要退婚,愁的右相每日都在外面躲清静!”
“你还有偷听人家右相墙角的爱好?”
“娘娘可是冤枉臣了!这可是右相亲口跟我说的!”
我瞟了夏夜一眼,那人还睁着眼睛扮无辜。
“你这个朝廷暗炎卫私自结交朝廷重臣,你可知罪?”
夏夜笑的无赖:“知罪,知罪!”
这个家伙明显的就是我知罪,可是我偏偏就是不改,一副你拿我怎么样的模样,明摆着就是知道我朝廷抓不住他的把柄!
我实在不想跟这人浪费口舌,便又继续看那份供词。
刑部给的供词中景七完全就是个无辜的被兄长蒙蔽和操控的角色,而这份供词中,这位景七姑娘反而是幕后的始作俑者。
景七在三年前与一位吴州来的公子相识,那位公子自称是吴王世子,这次进京只是偷偷出来玩耍的,并没有告知朝廷。藩王世子擅自离开封地来到皇城,这是重罪,他请求这位景七姑娘保密。
大约是吴王世子的皮囊迷了这位景七姑娘的眼,她还真没有告诉任何人有关这位吴王世子的消息,就是她的父母兄长都没有告知。后来吴王世子离开京城回了吴州,两人书信不断,情愫渐生。书信中吴王世子更是许了景七嫡妻之位,同时还许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
读到这里我深刻感觉这位景七的恋爱脑程度大约不下于我肖家先祖。
“这供词是谁负责誊写的?”
这写作的风格简直就是写话本的风格啊!
“这可是臣亲自操刀的,怎么样?是不是写的荡气回肠,惊天地泣鬼神!”
夏夜就差举手要表扬的程度了,我再次怀疑这位暗炎卫首领头脑的健康程度?
本宫真的很想问一句:君有疾否?
近三年的通信中,这位吴王世子慢慢的向景七透露出了吴王想要取代天子的野心。同时还说这皇位原本就该是吴王继承的,是明德帝偷窃了而已。
他说若是有一日他父王能够荣登大统,他便是太子,而景七就是太子妃,待他父王百年之后他便是皇帝,而景七便是皇后。这天下的众人都要匍匐在他们的脚下,所有人都要仰视着景七。
这位吴王世子和景七暗通款曲的同时,又结交了景国公。景国公府在京城的勋贵圈里被很多的人家笑话,现在也不过只是一个门脸好看而已,内里早已是个大窟窿。景涛又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凭着自己的皮囊攀附上了长公主府才保住可景国公爵位,而上阳长公主也并不得皇帝的欢心,公主府带给景国公的助力有限。吴王世子这个时候的交好,完全就是给瞌睡时候送枕头,两人倒是一拍即合,再加上景七在其中的撮合,景涛已经被从龙之功给冲昏了头脑,仿佛看到景国公一跃成为京城勋贵圈中顶流的盛况。
这次的行刺案是景国公和那位吴王世子一起策划的。
为了确保这次行刺的万无一失,吴王世子那边还派了剑术大师前来教授景七剑术,同时买通了布置祭天仪式会场的匠人,造成太后所在两侧的拥堵,延迟侍卫过来的时间。
“只是那日这行人漏算了明丰这个变数,否则。。。”
夏夜的声音难得正经,让我都有些不适应。
“臣给娘娘安排个身手好的宫人吧?”
我摇头:“你不是已经安排了吗?”
夏夜低声笑:“果然还是瞒不过娘娘!娘娘是怎么发现的?”
我将供词又翻过一张,瞥了他一眼:“我还不至于自大到觉得凭我一句话能让第一女刺客留在我身边。”
夏夜又低低笑出声来。
听到他的笑声我就不由自主的将他和夏晸对比,夏晸从来都不会像他笑的这么肆意,哪怕是再开心,他的笑都是收着的,带着些许的忧郁。
他和夏夜就像是两个相反的面。
“这个吴王世子是真是假?”
云州的事情已经让我厌恶这位吴王了,而现今的行刺案又有这位的身影,让我感觉这位的确是觉得藩王的位置坐的太稳了,野心已经膨胀到了不想掩饰的地步了。
“娘娘希望他是真还是假?”
夏夜倒了杯茶水递给我,看了许久的供词,又说了这么多话,我的确有些渴了。
我慢慢的喝了一口茶,目光在供词上的吴王世子四个字上来回。
其实这个吴王世子是真是假都无所谓,若是我想要削藩,此刻这个就是送到面前来的理由。若是我不想削藩,这个吴王世子他就可以是假的!
夏夜一瞬不瞬的看着我,他的眼中像是燃烧着暗火。
“娘娘想他是真是假?”
夏夜走后,夏晸便回来了,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夏晸在有意的避着夏夜。
对此,我虽然有疑惑,却也无意去追问。
“夏夜来过?”
夏晸看着放在桌案上的一沓供词,便坐在桌边翻看起来。
他很快便看完了供词,走到我的身边,挨着我坐下。
“与我想的倒是不差!”
我点头:“跟我说说吴王,他是什么样的人!”
明远伯府外,一个满面风尘的人扣响了伯爵府西边的角门,守门的婆子打开门发现是在府里好久不见的肖禄,立刻将人给迎了进去。
肖禄进了伯爵府便直奔肖炀的院子,在肖炀的书房找到了他,将怀中的书信掏出来递给了肖炀。
“老爷,这是小人这几个月打听到的消息!”
肖炀见他满面风尘便让他下去梳洗休息,明日再来禀告,肖禄的确疲倦,谢过之后便自己住的院子洗漱休息去了。
肖炀在肖禄走后打开他带回的那封厚厚的信件看了起来。
三个月前,肖炀让肖禄从云州去了吴州,为的就是让他去打听一下有关吴州和吴王的情况。
虽然吴州的知州定期也会上报吴州的情况,每月的驿报都是正常,然而实际情况如何,恐怕还要去了才知道。
肖炀看完了肖禄带回的信之后,又重新誊抄了一份,正打算去找妻子,而慕容大娘子也正好有事找他。
“老爷,我来和你商量一下除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