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门考核（下）

日光淡淡，天气正好。花芷摇两人刚出学堂，便见到等在前方的宣望钧。

“宣师兄，久等了。”花芷摇道。

“无妨。”宣望钧淡淡地说道。无意之间便与人拉开了距离，让人看不透他的所思所想。如果一直是这样下去的话，只怕是会对任务不利。

“说来，我倒有些好奇，师兄为何肯配合院长做那场戏？”花芷摇疑问道。

“师长之命，自当遵从。”宣望钧道。

“但师兄看起来，并非盲从之人。”花芷摇道。

宣望钧游离于外的目光适才投向了花芷摇，静了片刻，开口就直入正题。“女舍桓学子失窃一事，你有何想法？”

“实不相瞒，事发时我恰在当场。但那时桓同砚还在气头上，只确认了小月没有误拿她的东西，更多的，我也不知道，还是等下细问得好。”花芷摇道。

花芷摇说完，便与雪冰月告别，前往庭兰舍。

花芷摇儿二人前往庭兰舍，因不便，宣望钧在外等待花芷摇。花芷摇从桓媱的口中得知事情的原委，找到了线索，与宣望钧去书阁查证。

与此同时，雪冰月已经到了考核的最后一步——复原棋局。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她便完美复原了。

她到书阁时，正好碰见了正从百花苑回来的宣望钧。“宣师兄！真是好巧啊！”

“这么快便解决了考核一事吗？”宣望钧道。

“那当然了，那点难度还奈何不了我雪冰月！”雪冰月道。

“你当日所说的，可是真的？”宣望钧道。

闻此言，雪冰月脸色一变。“我之前都说了，我从来不骗人的 。不信的话，你改日找个时间试探一下，不过，知道真相之后，你可不能违背约定，与他相认啊！这可是你之前答应的。”

“放心，我有分寸。答应你的事，我不会违背。这次的事，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来日若有需要，尽可找我帮忙。”宣望钧道。

“宣师兄客气了，你并没欠我人情，之前的事情只不过是场交易而已，你我不过各取所需。”雪冰月道。

“无论怎样，这次都算我欠你一回。”宣望钧道。

“看来，他对你来说真的很重要啊。”雪冰月看到宣望钧对他哥哥的情谊时，内心一阵苦涩酸痛。脸上虽然是在微笑着，可到底是笑不达意啊。

深不见底的深红血眸闪过一抹稍从即逝的悲伤，那深遂的血眸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呢？

时间回到雪冰月初遇宣望钧时

“你果然在这啊……宣师兄。”雪冰月道。

驻剑倚山的锦袍少年见到来人，便抱着猫起身。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雪冰月。

看到那双如染血般的血眸时，他极其沉重的吐出三个字“雪家主……”他的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得见。

“你找我何事？”宣望钧道。

“不要那么紧张。我只不过是想和你做笔交易罢了。”雪冰月道。

“什么交易？”宣望钧道。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你的堂兄宣望舒，你并不相信他已经离去了，我说的对吧？”雪冰月道。

平静如水的宣望钧在听到“宣望舒”这个名字，刹那间心神就乱了，双手也止不住地开始发颤了。

“你……你知道他在哪？”宣望钧几乎是颤抖着问出口的。

“我当然知道。但前提是，你必须答应我不能与他相认，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相信你也是知道的。”雪冰月道。

“我明白。”宣望钧道。

“说起你那位堂兄，现今可是最受学子们欢迎的，每天都有一大堆学子围在他身边，特别是师姐们。唉！可别到时候，我的小摇儿也被他给拐走了。”雪冰月道。

“你说的莫非是……”宣望钧不可置信地张大瞳孔。可细想下来，之前玉先生一直躲着自己，如果他真是自己的堂兄，那就说得通了。

“没错！就是他，担任司监又兼任史学一课的玉泽先生。”雪冰月道。

“现在，该到你了。”雪冰月道。

“你想知道什么？”宣望钧道。

“因为一次意外，我失去了之前的记忆，我想知道之前我住在什么地方？雪家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吗”雪冰月道。

“……南塘。你被当地的苏家收养，一直到十一岁那年失去了踪迹。至于雪家幸存的人……”宣望钧戛然而止，沉思片刻。过了许久，才又说道。

“确实有一个，雪家旁支雪清岸，当初就是她带着你逃去南塘避难的，但是她只待了不到四天，就离开了南塘，从那以后就再没她的消息了。这些便是我当初查到的所有了。”宣望钧道。

“多谢师兄。我先行离开了。”雪冰月说着，便转身离去了。

时间回到现在

花芷摇与宣望钧两人见面后，便向他们说明了锦囊一事进展如何，了解过后，三人便一同芝阶舍。

他们到达芝阶舍时，周围环境极为寂静，只有一处寝舍开着门。（到底是同年，果然还是师兄熟悉。门开着，那就是已人回来了。）花芷摇心中这般想着，就上前敲了敲门。

“师兄，师兄你在吗？”偌大的寝舍无人应答她，但门却因她的动作开得更大了，这开着侧门的寝舍在这极其寂静的环境下显得有些诡异，让人着实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慢着……有些不对。”宣望钧忽然拉住花芷摇，走到她身前，侧身慢慢推开了院门，雪冰月也站到她身旁，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环境。

她自己也终于意识到了不对，这个时辰屋内没有一星灯光，这情形很像被外人闯入的样子。这时，她刚好看到了石桌上的一枚锦囊，于是走过去拿起一看，果然和桓媱的锦囊是一模一样的款式。

验证想法的时候到了。她打开锦囊，果然取出了一颗通体朱红、莹润有泽的珠子。“宣师兄，冰月——”终于找到桓媱失物，她欢喜地唤了一声，却没有回应。

抬起头时，宣望钧站在寝舍门口，背影有些僵住了。一旁的雪冰月也是很异常。“宣师兄，怎么了？”

“别过来。”宣望钧带着隐忍又愤怒的声音引起花芷摇的好奇心，她靠近宣望钧两人，在宣望钧身后咫尺间停下，可却已经窥见了屋中一角。

“这……是什么？”屋中墙壁上挂着的，是一张惟妙惟肖的女子小像。精巧手工之下，女子的一双的美目如含笑意，栩栩如生。花芷摇觉得那张脸有些熟悉之感，好像曾在哪见过，可就是想不起来。

冥冥之中似乎有种力量，在驱使着她去环视房中之景。于是她上前一步，便看到桌上、椅上、床榻之上，乃至于铺天盖地——

都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女子小像。黑暗之中，房间处处尽是女子的脸，仿佛生者的目光正对视着外来者。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整个人都像定在了原地一样，一动也不动，出声时，才发觉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由得后退了两步，雪冰月撑住了她的身体。

“……此事，莫要告诉他人。”宣望钧的声音中透出一股难以察觉的愤怒。花芷摇侧头一看，她看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激烈情绪，心上一跳。

但那情绪却很快隐进了这黑暗中。

然而，花芷摇心中惊疑还未平息，就被打断“——什么人？！”随着那声音喝问而起的，是宣望钧迅疾的身影。

砰——他猛然拔出墙上所挂的长剑挡到花芷摇与雪冰月身前，玄色衣角扫过花芷摇的脸颊留下一片冷香。

花芷摇已分不清眼前是庭中月光还是剑身寒光，只见两把长兵划破夜色，相对而撞。

来者的长剑如有千钧之力，而宣望钧冷面寒霜，生生劈碎了这道天降的月光。

铿然一响间，她仿佛看见碰撞而出的火花。“宣师兄！”花芷摇猛然大喊。

“不要担心，他不是宣师兄的对手。”雪冰月握住花芷摇的手，安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