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对吧?为什么要赶走他们?”眼前这名学生抬起头来,额头上的伤口触目惊心,渗出的血液沿着他的轮廓落到校服的领口上。他头发散乱,身上不是血就是水,可以说是十分狼狈。“我要是来看你笑话的还会赶走他们么?”我有些无奈。
这名学生显然受到了校园霸凌,但霸凌者已经被我吓走了。“要不咱先去医务室?”我有些担心他的状况,受到如此严重的暴力,我估计也不是一两天了,因为在大夏天,他用校服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我敢打赌,校服下的伤口觉得不在少数。这样的话,这孩子的心理问题肯定也很严重吧?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难搞啊,增加我工作难度,还有背后欺负他的那群学生,看来得放一放快乐的带工资摸鱼生活了。
“我不去。”他把头侧到另一边去:“反正我这么差劲,现在死了以后还可以少受罪。”不妙啊,还有轻生念头,我心里大叫不好。“你这个伤可杀不死你,别傻了。”我抓起他缩在袖口里的手,希望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刺痛传来,这家伙突然死死咬在了拉他那只手的手臂上!“我去!你怎么回事!咬我干嘛!”我拼命把手缩回去。“抱歉,我不太喜欢别人碰我。”他话语里带着笑意“被别人欺负的,通常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希望您记住,哥哥,我可以叫您哥哥么?平常在学校可没见过您,挺面生啊。”他这么说着自觉爬了起来,心情似乎因为咬了我而好了不少。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md,已经有了一片淤青,本着自己的职业道德,我将涌入喉咙的脏话咽入肚中。“都被折腾成这样了你还能是什么坏人呢?”我苦笑:“我是这个学校的心理老师,来这学校也才一个年头,存在感确实很低,我姓何,你可以叫我何老师,你要叫哥哥也行吧,随你咯。”走在前边的学生离我很远,轻车熟路般地朝着医务室走去,仿佛同样的事已经发生过千次万次。他轻笑一声,脚步轻快,没有一点挨打之后的窘迫,与其说是去医务室,他更像是放学回家的学生,看起来还挺高兴的?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他是傻还是乐观。“哦,何哥哥?我叫徐阳,礼尚往来,您也能叫我弟弟呢。”他开玩笑到。没等我问他,他就已经自己报上了名号,这么外向的人,怎么会受到霸凌?我心里的疑惑加重了一层。
如大家所见,我是一名工作在普通中学的心理老师兼心理医生,今天下午去学校心理咨询室(相当于我的另一个办公室)的路上时,见到了正在被欺凌的徐阳。那时的他被拽着衣领,欺凌者们正将他的脑袋往墙角上撞。“哎!你们在干什么!”我厉声制止。那群欺凌者看到我就立马逃走了,留给我一个靠在卫生间门口墙上,头破血流的徐阳。现在想想,因为那时候快上课了没什么人在操场,所以这群霸凌者才这么大胆吧。
医务室里,医生看到徐阳,再看看伤势,一副早已见怪不怪的样子,熟练得开始处理伤口。徐阳似乎和这名医生也很熟络,看来我的猜测没错,他早就是这的常客了。“哎呀,王医生,今天是你轮班啊,又得麻烦您了。”王医生眼睛眨没眨一下:“少说,你还欠我不少医疗费。”“唉呀王医生,怎么这么说,今天不请人来“还债”了吗?”他冲我眨眨眼睛:“喏,这人是我哥,欠的什么都找他吧!”接着他坏笑一声:“对吧,哥?”什么?我整个瞳孔都在震动,这小子暗算我啊!王医生这才看到一直站在门口的我:“……抱歉,之前没注意到您,您是他的哥哥?该怎么称呼?”“我叫何萧,是这个学校的心理老师。”王医生听了这话立刻看向徐阳。“呃……他是我表哥,表哥。”徐阳继续胡扯。我立刻替他解围:“王医生?是王医生吧?我并不是他的哥哥,但他的医药费,我可以垫付,给他治伤辛苦你了。”“没什么,本职工作。”王医生说着将棉签与药递给徐阳:“这个膏药一天两次,刚刚我帮你擦了一次,晚上再擦一次,我在药盒上写了,还有上一次的那盒消炎片,你应该还剩不少,老样子早中晚一天三次。还有一些创可贴和绷带,以后自己学着处理,之前看也该看会了。”王医生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药瓶,这个药粉止血很有效果,这个送你。徐阳听得很认真,最后一把夺过药瓶,笑嘻嘻得说:“嘿嘿嘿,王医生对我最好啦。上课该有十分钟了,我要回去上课啦!王医生再见!哥哥再见!”说着他又一身轻快地跑走了。
王医生目送他离开,然后便看向了我。“你肯定很好奇吧?这孩子身上发生了什么。”“是的,做为学校的老师,我不能坐视不管吧?”王医生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我:“您很善良啊,何老师。但您也知道,在我们这种小城市,一普通中学发生这些事也很正常吧?只不过是程度不同罢了。不读书的学生这么多,徐阳这种,只算是比较严重的。”接着,王医生便开始向我讲述关于徐阳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