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玉香兰轻笑了一声,不谙世事的眼里染上烈的恨,“如果不是因为你,那些名门正派怎会联合起来,灭了琉璃国?!如果不是因为你这个天煞孤星,大师兄怎么会死?凌仙宗又何至于满门被灭?!”
她又哭又笑,无声哽咽,“我都还没来得及向他倾诉衷肠,他就已经死了,被你害死了!”
“这世间人最会的便是趋利避害,杀不了我,便灭了琉璃国。柿子挑软的捏,怪只怪你懦弱无能。”
“怎么,我替你报了仇,让你没了念想,便想找个名目继续狗延残喘?那杀了我之后呢?做这些所谓名门正派的走狗?”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你……你住口!”玉香兰一用力,剑插得更深,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却生不出半点报仇的快意。
凌月执剑插入地下,勉强支撑着不倒下,“我凌月,凌仙宗的弟子,我行得正坐得端,哪怕四海八荒与我为敌,哪怕所有人都说我是错的,我也不会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鸷鸟之不群兮,自前世而固然。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
“不知悔改!”一阵凌厉的掌风袭来,凌月如折翼的鸟跌下青妩崖,一身轻松,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入眼是明媚的景。
她这一生命途多舛,从全村被屠到凌仙宗满门被灭,练功半刻不敢懈怠 ,可最后还是谁也护不住,护住的却在背后捅了自己一刀,从始至终,活得就像是个笑话,百般折腾,最后还是一无所有。
金鹰鸟在她身侧盘旋低飞,声音如怨如诉,哀转久绝。凌月无力地一笑,拥它入怀,“庆幸我还有你。”
金鹰鸟本无泪,见她体温一点点流失,眼角滑落一滴血泪,落在她的眉心,溅开一朵绚烂的血花,妖冶妩媚。
微风拂过,恍惚间她看见一树梨花,摇曳生姿,树上一条红丝带随风飞扬。
看着上面遒劲有力的字:“愿为东南风,长逝入君怀。”
她竟是一笑,漂亮的眼里染了笑意,想起那个日日跟在她身后的小尾巴,心中泛起久违的甜。
“真是怪了,人人都有三魂七魄,偏他少了情之一魄。”
“他日日都站在奈何桥边等,却连等谁都不知道,莫不是傻?”
“……大概?”
“你们说他在等谁呀?难不成是貌美如花的我?嘻嘻嘻。”
“不知。”
话痨鬼遇见冷漠鬼,话不投机半句多。
“看什么看,再看把你的眼睛挖出来!”凌月死后到了幽冥府,从幽冥王那儿抢了生死簿,偏生没看到凌然投去了何处,十分暴躁。
“我在等人。”他不自觉回答,带着点可怜巴巴的味道。
都是一缕幽魂,凌月看不清他的面容,不过看那身形,倒和那厮有点像,忍不住生出那么一丢丢的怜惜。
“还不跟上?”见他还站在原地,凌月眉眼间染上不耐。“嗯!”又凶又心软,这熟悉的配方!他跟上,心中不胜欢喜。
凌月与他并肩走在奈何桥上,余光扫到一片彼岸花海,绚烂夺目,如婀娜多姿,妖娆妩媚的美人。
不待她说,他便将整片花海取来,汇成了一条支簪子,凌月甚是满意,欣然收下。
“我的彼岸花海,秃……秃了?”幽冥王捂着心口,一口气差点没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