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京后,江景初将战事在朝会中禀报了一番,宣惠帝封了奖赏便将他留用晚膳。
宣惠帝、太子江齐晏、江景初三人一同到了漪兰殿。
后宫——贤明皇后漪兰殿
漪兰殿外的兰花到了季节尽数开放,看得出来主人将此处打理的很好。
三人来时便看到贤明皇后在修剪一株月季
宣惠帝不是说了这些事交……
给下人做便好了吗
宣惠帝的话说到一半,便被明宣皇后夺了去,她听到声音,立即放下剪刀急步上前拉上江景初的手,瞧了一圈见人无事才松了口气。
贤明皇后淮暄,怎么都瘦了,离北又不是什么好地方,总动不动便往那去,三年两载都见不着你一次,也不知道多写些书信与我,总不着家,天高皇帝远的,我又顾不到你天冷有没有添衣,是否吃饱穿暖的……
江景初字淮暄。
贤明皇后喋喋不休地拉着她往里走,江景初任由她带着
江齐晏……
宣惠帝……
几人坐下,桌上的菜肴还冒着腾腾的热气,丰富至极。
贤明皇后快尝尝,早听闻你今日回来,我特地差人做了你平时爱吃的,这莲子粥可是我亲自熬的,你快试试合不合胃口……
饭桌上大都贤明皇后的碎碎念念以及不停的夹菜最终以江景初借口太久未与太子博弈为由结束此局,说完两人便急匆匆地逃之夭夭了,一顿饭下来甚是融洽,不显半分疏离。
江景初走后,贤明皇后慢慢红了眼眶。
……
东宫
江齐晏刚回京就躲皇宫里?
江景初我若是聋的必然回去。
两兄弟一躺一坐在桌案边,江齐晏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棋盘。
江齐晏熙王那边有动静了
江景初似乎早有预料一般,并不意外,只是淡淡道。
江景初嗯
江齐晏明月岸那边的线
江景初不急,放长线钓大鱼
……
谢府后院墙角
夕只小姐,快呀,撑不下去啦……
谢烟雨在江南月用完晚膳后,明月高照才回到谢府,现下若是从正门进必然是少不了一番唇枪舌战的,于是便有了她踩着两个婢女登上围墙,一个踩空便摔到草垛上。
这事儿一回生二回熟,上次掉水里高烧一夜,这次掉草里就擦破个皮,真是血赚。
后院的灯火明明灭灭,突然拐角处走出几个人影。
夕只小姐!你没事吧?
夕只听到那声落地的闷响,有些担心道。
完了,脑子一时在该翻回去直接从正门回来还是跳进湖里的抉择间反复横跳。
谢烟雨心里将夕只千刀万剐了一遍,便破罐子破摔地想着怎么应付了。
不想夕只愈加变本加厉地大声喊到
夕只小姐!你怎么了,不想吓我。
谢烟雨……
这声音若是招不来那群人,那定是耳朵有问题的。不出所料。一道警惕的女声传了过来。
谢灵禾谁在那里!
一群人很快冲了过来,走近了,对方才看清来人。
谢烟雨不用看也知是哪方妖怪。
谢烟雨朝她们尬笑了两声,反客为主道。
谢烟雨大姐二姐,真巧可是也来消食的?
她话音刚落,“咚”的一声夕只也随声落地。
谢烟雨……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嗯
谢倩语这消食消到院外去了?
谢灵禾如此晚了,小妹才归家着实有些不合适了
谢烟雨轻轻眨了眨眼睫,垂下眼
静蓉七小姐,这若是传出去 毁了你名声不说,别还丢了谢府名声。
谢烟雨低了低头,细若蚊声地小声道。
谢烟雨小妹知错了,谨遵姐姐教诲
静蓉看着她那张精巧漂亮的小脸,心里的火气没由来地涨了几分:哪里来的乡野丫头都敢自称谢府小姐。
开口又多了几分冷嘲热讽,
静蓉哪家的小姐同你这般?作为女子竟做翻墙这等粗鄙不堪之事!真是不知廉耻!
谢烟雨初到京城一年有余,还是未习得诸多礼数,姐姐们恕罪
那人似是被这声姐姐们满意了一般,言下之意不就是把她个下人都放在她上面了吗
静蓉若是不相信被人瞧到了,你在外面做了什么腌臢事儿,别说谢府,即是祖上来了也救不回,那可是要浸猪笼的!
谢烟雨低着头,身子被吓得混身一震,一点湿润落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没吭声,只是静静地点了点头。
谢倩语小妹,静蓉只是想提醒你,你莫要觉得委屈了。
一个婢女即便再大胆也不会蠢到教训主人家,若不是得到了默许,又怎会如此放肆?
而这个人只能是她家小姐了,在谢倩语眼里她的奴婢可不也比人高贵吗?
二房的后院向来是极乱的,谢家有三个儿子,大儿子谢书明,二儿子谢庭清,当年便是因为这二房谢烟雨才回了江南母族本家。
据说当时谢庭清的原配崔氏生了个儿子,但谢庭清生性淫乱,小妾三天两头地往家带,弄得整个谢府乌烟瘴气,那时的谢老夫人还在,因此斥责了一番,这才消停下来。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事情都过去了,一个歌女带着孩子找上谢府,便是孟氏与谢倩语了,孟氏如愿做了谢府的小妾,孟氏野心大,原配的儿子必然成为她最大的绊脚石,可惜她生的是女儿,然而不久,崔氏儿子便从妓院坠楼了,所有人都说是因为谢家四少爷因为醉酒乱性才从楼上意外摔下来,崔氏得知后当场就疯了,一口咬定一定是有人害了她儿子。
谢庭清为此痛失唯一的儿子定是要彻查此事的,但此事似乎就是个意外,查不出半点问题,最后只能不了了知,谢倩语成了谢庭清唯一的后,连同她母亲一同受了宠,不得不说孟氏手段了的,一年后便掌管了二房,二房多年来无子,其中必然是有孟氏的手笔的。
而谢倩语私生女的身份当时是传的沸沸扬扬,如今被她经营多年却没几人再提起,倒是谢家五小姐现如今提起谁人不知歌辞诗赋有多么多么好。
谢烟雨后来不由感叹当年父亲到了门前的车怎就拐了弯,这么场大戏,错过了甚是可惜。
谢倩语又怎能不骄傲,如今来了个从一个不知什么地方来的不懂规矩的乡野丫头,可不得将当年的气都撒在一处吗?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不由得愉悦了几分,一开口便轻柔了些许,
谢倩语想必小妹今日也是去瞧江小世子的吧。
谢烟雨一开口便带了些许鼻音,轻轻嗯了一声,许是怕对方没听见又点了点低低的脑袋。
如今江景初年少有为,惊才绝逸,圣上皇后待他如亲子,又怎不是众多姑娘们的梦中情郎,心是这么想,却是不可言说的。如今谢烟雨想也不想地点了头,明日府内怕是便要传开了。
谢灵禾的旁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是她的婢女。
落琴你!真是不知廉耻
谢烟雨被这声惊呼下了一跳,无错的抬起头,水朦朦的大眼睛呆愣地看着落琴。
落琴被她这么看着也皱了皱眉,别开了视线,不予理会。
这时一道温婉的女声传了过来,
谢灵禾好了小妹,你今日回的晚,让母亲好一阵担心,
如今谢老将军与谢老妇人过世,余下三个早已成家的儿子本应另建府邸,然而,奈何大儿子二儿子本事皆不大。
大儿子谢书明当朝为文官,久久无名,遵纪守法,却也正因如此,并没有什么大作为,二儿子谢庭清从商,赚了不少钱财,为人却生性浪荡,再多也败光了,唯一能够另建府邸的谢将军长年征战在外,并无空闲时间,再得其次,谢烟雨年岁尚小,他又不在家,无人照顾,着实是有些不合适。
三家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关于家中掌事的夫人本是要争上一番的,但谢烟雨母亲早年逝世,二房夫人崔氏又得了癫痫,如此一来,家中掌权的便到了大夫人手里。
此时,谢烟雨刚从江南回本家,她若不在众人面前做得体面些,岂不被人落了舌根?
谢灵禾早时母亲还差人送了些簪子耳饰,你不在,我便叫人送回你房里去了
谢灵禾官家差人送来了请柬,全朝文武百官两日后便要为初将军接风洗尘,好好回去准备一番吧。
谢灵禾是名正言顺的谢家嫡出的大小姐,大房也只有一妻一妾还算太平,谢书明发妻宋婷生了一儿一女,小妾徐氏生了个儿子,便是府中三少爷谢泽,但他长年病弱缠身,不常外出,母子两人只自己院里安分守己,这也是能在大夫人宋婷手里活下来的原由之一,谢烟雨自回来也未曾见过这对母女,只在儿时同父亲一同回来时匆匆见过一面。
谢烟雨抬手抹了把眼睛,轻声开口道,
谢烟雨好,姐姐们也早些歇息,小妹先行一步
说完便不疾不徐地走了
谢倩语姐姐为何要提醒她呀,这种乡野丫头去了也是丟面,再说圣上邀在京的文武百官,她那个爹不是……
还在边关吗
说到这她顿然醒悟,谢家大房二房以文官携家眷出席,谢烟雨父亲和兄长都在边关,只能有一人出席,若换旁人必然是不会去的,可谢烟雨一个从小便是乡野丫头的知道什么?
谢灵禾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温声道,
谢灵禾小妹父亲不在家,要多关照关照她才是。
谢倩语姐姐说的是
……
西院——三房院落
两人边往屋走边道。
谢烟雨嵌着眼里的泪水捂着嘴打了个打哈欠。
一旁的夕只鼓着腮帮子忿忿道。
夕只大夫人能送些什么?无非都是大小姐和五小姐挑剩下的。
谢烟雨话不能这么说,没事跟钱过不去干嘛?
谢烟雨朝她眨了眨眼。眼里还残留着些许水光,仅是一眼,也是极惹人怜惜。
闻言夕只眼睛亮了亮,随即又疑惑道。
夕只小姐这次大小姐葫芦里又卖的什么药呀?
谢烟雨她葫芦里能买些什么药?来来去去无非就那几种,不够看的,不必理会就是了。
夕只哦
夕只小姐我们是不是忘了什么呀?
沉默…
两人对视一眼。
主仆二人默契地往房里冲去。
房门打开,茗露悠哉悠哉地点着香。
夕只茗露!
茗露露出个得体的笑来
茗露回来了?水已经放好了,奴婢这就伺候您沐浴更衣
谢烟雨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谢烟雨茗露,你知道上一个卖主求荣的现在在哪吗
茗露银耳羹快好了,小姐若再不快些,奴婢两边可要顾不来了。
谢烟雨果断心安理得地抬起两只手,让茗露伺候。
夕只不可置信地叫了一声。
夕只小姐!
谢烟雨夕只,昨日我好似瞧到你那小菜园有虫蚁了
夕只什么?!我记得我前几日刚杀过虫的。
闻言马不停蹄地朝她的宝贝园子去了,声音却回荡在整个院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