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弇州王府,伏悠房里,西云陌呷着那口清茶,瞧着那一脸颓然的脸色,鬓间已清晰可见的白发从里间蹿了出来,映在那青烁的眉目上,更显沧桑,伏悠手上的黑子从西云陌进来就捻着。
“他心不在这里”西云陌说到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九霄龙吟惊天变,风云际会浅水游”伏悠说到
“师傅,我信他”西云陌说到
“陌儿啊,你可知自己是谁啊?”伏悠低叹到
西云陌又想起了那日自己曾问过师傅:师傅,舅父当真是败西身亡
陌儿啊,你舅父是叹自己无能为力啊,一心求死。那一战力挽狂澜的伏飞南一战成名,可是在此以后便销声匿迹,听闻也死了,西云军中多了一个满脸沧桑的伏悠,悠,西云悠,你可知晓,战死了伏飞南,还有九死一生的伏悠为你守着西云。
手握七十大军的主帅怎能失诺,将身后万千大华子民置于何地,西云陌说到:"师傅,我……”
"他想得这天下,可这天下又岂非不是牢笼,陌儿啊,我们西云将帅世世代代守护西云,切勿斡旋前堂推杯换盏"伏悠打断西云陌说到
"师傅,我有想有朝一日太平盛世“西云陌说到
"没了月兔部,玄鸟部就出来了,玄鸟部还未亡,雄鹰部又蠢蠢欲动"伏悠只是瞧着自己面前的棋盘喃喃到。
西云陌对棋艺一窍不通,但毎每总见师傅棋盘上的棋子甚少变动,上回五皇子身殁,师傅上的棋盘略微动了一下,但今日师傅屡屡执黑子犹豫不决。
"去吧"伏悠说到,便又把黑子放到盒子里去了。
西云轩原想等西云陌回来好好缠着他说会子话,可西云陌太忙了,始终是见不着人,要不见了人也是一大群人说些军务,他也不便打扰。
西云轩今晚实在是着急了,岘山那边的顾前传来消息,有人靠近的迹象,打发陌孟过去几天了都还没半点音信传回,西云轩隐隐有些着急,想亲身前往一探究竟,可是只怕这一走,跟他就在难有亲近的机会了。虽说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可怎么阿陌还没回来啊,西云轩嘀咕到。
“王爷,公子明日就要动身前往冀中了”营帐内陌叔说到
“本王让准备的盘缠都给了撒?”西云陌问到
“一早就交给公子了”陌叔回到,心里很有些不甘的想到:王爷的这五千两银子,可是王爷把京都的宅子拿去才换了五千两银子,本来那宅子怎么说也不止五千两,可现如今京都赋税繁重,原本珩公主的宅子亭台楼宇自是不在话下,可毕竟满府被屠,一般人也不敢买这个院子啊,只是一个新近的虎贲侍郎自诩能压住阴气,便强买了去。王爷卖了老宅换来的银子在轩公子手里根本都不算什么,听闻轩公子在中冀花了一万两银子在花楼,唉,可怜的我的王爷啊!
陌叔瞧了瞧王爷案上的军务,不得已又说到:“秦王又来密函了”
“中土多湖,连着多日的阴雨只怕粮草今年无果”西云陌并没有理会秦王的密函说到
“属下听闻衡漳河道常年失修,早在王爷还在东安的时候河堤就冲毁了,哀鸿一片,死伤无数,那冲毁的农舍田地更是不计其数,乡民被迫颠沛远离”陌叔说到
“那秦王不去好好梳理河道,整日里劳心军务,无端生事”西云陌阴冷到
“内阁三番几次上折立储,均留中不发”陌叔说到
“几个皇子,现下二皇子看似众望所归,可实则尽然,那想要立二皇子为储君的臣子,瞧着像似跟二皇子毫无干系,可他们不知,高坐上的那位若是有心二皇子为储君,就不会让楚相权倾朝野,任凭楚贵妃宠冠六宫”西云陌顺着陌叔的话说了下去
“三皇子身子一直不大中用,大皇子又有腿疾,二皇子却是也是文韬武略,王爷为何如此说”陌叔有些不解的说到
“上智驭心,下智驭力,二皇子堪忧”西云陌说到
“二皇子驭心之术确实不如当今圣上,为了那把龙椅,让他们手足相残”陌叔愤愤到
“驾驭人心,可谁知高坐上的那位本是无心之人”西云陌说到
“那王爷还是不理秦王的,秦王可是想把小皇孙带在身边的”陌叔问到
“无论是谁,西云军就只是西云军,管他君王是谁,本王也只管守住这大华山河,寸土必争!”西云陌说到
“王爷,那小皇孙养在宫中......”陌叔说到
“三皇子近日是不是身子有所好转了,那是宫里那位又想让谁动动了,让离月仔细些了!”西云陌说到
“二皇子门客八千,奴仆更是数以万计,可三皇子奴仆都没几个,他真有那能耐?”陌叔说到
“二皇子养门客是宫里头那位恩准的,可三皇子的那些小倌和女子都是习读策论且都自小就暗自修习内功的”西云陌说到
“王爷是一直都怀疑太子当年......”陌叔说到
西云陌只微微抬头,陌叔便瞧见那一双冰凉的眼神渐渐阴鹜便止住了。
西云轩在府中一直没有等到西云陌,而是等到了逍遥,逍遥只是在西云轩的头顶盘旋了几下便落在了西云轩的肩上,西云轩拍了拍逍遥的抖动的翅膀说到:“他不回来见我了,让你给我送信啦”
逍遥非常嫌弃的侧了过去,并没有让西云轩拍到。
西云轩有些懊恼但仍旧是一幅死乞白赖的说到:“哼,你不搭理我,改天把你炖的喝了”
逍遥摆出一个蔑视的眼神。
“你,你,...这是什么鸟神,告诉你,我就算把你炖的汤不剩,他也不会把我怎么的,你知道吗?他也喜欢我,我知道他喜欢我”西云轩瞧着逍遥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继续说到:“你别不信,他真喜欢我”
“山有日月,水有来去”西云轩瞧着卷柏上的几个字,阿陌,这是什么啊?
西云轩离开弇州的时候,西云陌已经带着人去巡查西云粮马道去了。
“这里要加紧修固,遇上大雪天就完全堵上了,白山的西云军就孤立无援了”
“王爷,这粮马道需要修缮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可现下我们不是没银子吗?”顾生在一旁说到
西云陌暗暗想到,本王德寻一个精通算学的来,这银子总是不够用,还有那弩机也得让军匠赶制,不知道临川的硫磺什么时候能到啊,那个火球还得在添置些,还有......
“通往哪个营的粮马道,让他们各营自己安排人手过来修缮,现下战事紧急的古弱滩粮马道本王带人亲自去修缮,库房里不是还有很多这几年收缴来的兵器吗,让军匠全都都回炉锻造”西云王说到
顾生听西云王如是说,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安排人手来修缮粮马道。
西云陌在修缮粮马道的这几天,西云轩也在马不停蹄的赶往岘山,由于八千将士太过显眼,西云轩便让他们分四路赶往中冀,自己则带来几十人装扮成商贾前行。
西云轩不知什么时候在哪个村子寻得了一个玉石,便一个人待在马车上日夜打磨着他的玉石。
喻辰铭便凑到车窗旁瞧了一眼便家了一下马腹,跟赶车的宋知许走在一起,宋知许早已掩去了儒雅的书生模样,可怎么瞧着还是不怎么像账房先生啊,不过更不像小厮,嗯,还是账房先生吧,喻辰铭想着,不过这账房先生眉眼疏朗让人瞧着反正不怎么精明倒是的,还有那清秀的容颜,哪有这么清秀的帐房先生啊,倒有点像是落难的文人才子,喻辰铭便盯在那清秀的容颜上挪不开眼了。
“我说云起,你那蓑笠也忒小了,脖子都晒黑了”喻辰铭在一旁龇着一口小白牙笑着说道
“大男人的,黑了就黑了吧”宋知许淡淡到
“我给你编了一个,你换一个呗”喻辰铭继续到
“我不怕晒,你自己用呗”宋知许瞧了也一眼一身相思灰常服的喻辰铭说道
喻辰铭便靠近了宋知许,一下扯掉他的蓑笠,把自己编的还泛着绿草气息的蓑笠扣在宋知许的头上,乐此不彼的说到:“瞧,这样就晒不到脖子了”
宋知许刚想出手阻止,可仔细一想换一个也蛮不错的,这个真的把热气遮挡住了,且最合宋知许心意的是有些许的绿草的气息,心中不免漾起丝丝山涧清泉的清甜。
宋知许瞥了一眼阳光下憨笑的男子微微点了点头算是致谢。
喻辰铭不知从哪里是瞧出了宋知许心中隐隐的邀约的意味,一跃便坐到了宋知许的身旁,宋知许本来就坐在车辕的中间,可喻辰铭这一跃便只擦到了一丝辕角,宋知许见状便把快要被颠下车辕的喻辰铭拽了过来坐在了自己身边。
“我说伯爷这是做什么?”宋知许不悦到
“我也想凉快凉快”喻辰铭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般笑到
“你......”宋知许瞧了一眼满脸无赖的喻辰铭便哑然到,就要解下自己的蓑笠,且被喻辰铭一手按住了到:“这蓑笠本来就是给你弄的,你还以为谁都能带进去的哦”
宋知许瞧了一眼自己的蓑笠,又瞧了一眼喻辰铭,感觉像也似的,便垂着眸子安心驾车去了。
喻辰铭瞧着宋知许有些干枯的嘴唇便把自己的水壶递给宋知许说到:“喝点”
宋知许便接过来喝了一口,微微皱了下眉,壶里不是水,而是酒,便斥到:“喻辰铭,你......”便侧身把一口酒全都吐了
“瞧你怪热的,给你口青酒,解解暑气,你却好赖不识,浪费了我的好酒不说还想动手,是不......”喻辰铭满脸憋着坏一幅委屈的模样说到
“唉,真是看不下去了,你俩要打情骂俏能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去啊,我一个大活人在后面了”西云轩掀开车帘子说到
“公子......”宋知许瞧着一脸幸灾乐祸的罪魁祸首辩解到
西云轩挥手打断了宋知许说到“唉,唉,算了,算了,你俩继续,所有人都原地休息,公子我下去走走”说完便跳下车去凑到小厮那边吃起干粮来了。
“公子,瞧......”陌孟说着指了指步履蹒跚,瘦弱的男男女女带着两个小孩子瞧着他们这边
“陌孟,给他们那些干粮去”西云轩说到
西云轩瞧了一眼还坐在马车上的两人,一个怒目圆瞪,一个满心欢喜,阿陌现在在干什么了?
“公子,他们是从宁远过来的,说是自己所在的村子全被淹没了,一口吃的都没有,听他们说下面的中冀整个州都要没了”陌孟说到
“我们现下还有多少粮食?”西云轩问到
“现下我们有十石粮食,公子”陌孟说到
“吩咐下去,我们先去宁远,让陌季带两个人先行赶往岘山,随时保持联络”西云轩说到
西云轩跳回了马车说到:“先生跟伯爷一起骑马吧,本公子自己来驾车”
“公子,玩笑不得”宋知许说到
“我们要在天黑前赶到宁远去”西云轩说着,顺便把宋知许赶了下去。
“公子,某记下了”喻辰铭对着马车上的西云轩抱拳说到
喻辰铭趁宋知许不备,使劲一夹住马腹,身下的马就狂奔了出去,喻辰铭趁机把宋知许揽在怀里说到:“云起,有没有瞧着公子那个发带有些怪怪的”
“哪里怪了?”宋知许扭捏着想从喻辰铭怀里蹭出来
“还亏你天天跟在王爷身边,那个发带明明就是王爷的,公子一直从弇州束到今日”喻辰铭贴在宋知许的耳边轻笑着说到
那微热的气息抚在宋知许的耳边,那潮湿的热气和着柏波荡般的摇晃,把宋知许推向了那个山明水澈的山涧,那一曲荡气回肠的笛音袅绕,骨笛,我教你。
可那个想学骨笛的人瞧着满手鲜血的自己而仓皇逃窜。
宋知许猛一用力,从喻辰铭的臂弯里挣脱了出来,怒瞪着警示他。
西云轩赶到宁远就连夜让人立马找来了里正,让里正先安排施粥放粮,另组织有轻壮力去修缮河道。西云轩和村子里的轻壮力渴了就就着腰间的水壶来上一口,饿了就把怀里的馍拿出来啃一口,五个没日没夜总算是把冲毁的河堤修葺好了,只是西云轩跟里正要求安排人手日夜巡查堤坝,一遇到异常,立马着手修缮。
西云轩给宁远留下了足够支撑到来年的粮食和粮种后就赶驱车赶往岘山了。
西云轩自知晓那五千两银子是西云陌卖了京都的老宅换来的后,就不在奢靡了,饭菜也清减了许多,一路上的饥民,更是让西云轩越发的食不知味了。
“岘山那边顾事已经用声东击西的法子把京都的那些眼睛给支走了,公子为何还是这般?”陌孟见这几日西云轩总是紧缩这眉头,连前日子日夜打磨的玉石也不玩弄了便说到
“吩咐下去,那迷障要借助山石之势而造,万不可漏出丝毫破绽”西云轩说到
“已经吩咐下去了,公子”陌孟说到
“岘山的黑金只怕也是瞒不了京都的,得想个什么法子才是”西云轩说到
“黑金太大了,再说那里的地势跟岘山的完全不一样,根本都造不了迷阵啊”陌孟说到
“你让云起先生琢磨琢磨,还有把这件事密信告知老夫子”西云轩说到
“黑金也只会老夫子,可在铜运往西云的时候夫子就万般阻塞,只怕公子想留给王爷的也不行了”陌孟说到
“那先让云起先生想想法子吧”西云轩想着当初可是折了自己一臂才从简元道那山匪中划拨来的,为了这条手臂,愣是躲着阿陌一年未见了,可不能就这么白白的在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