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迎来考试的那天阿缇希娅并没有出现，她依旧待在球场看低年级的巫师们练习魁地奇。
小天狼星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阿缇希娅的到来，撇撇嘴没说什么，不过看他将牛皮纸捏的皱皱巴巴的模样就知道他有多不满了。
詹姆啧了一声，引来小天狼星一踹。他装模作样做了个鬼脸，在小天狼星挣脱莱姆斯之前笑着逃走，利落地翻过栏杆去找那一眼便是永远的红发少女。
彼得偷偷笑着，却立马被发现，和莱姆斯被小天狼星抓着肩膀使劲摇晃，只觉得刚刚经历完一场考试的脑子更乱了。
偏偏罪魁祸首詹姆早就跑到没影，他们两个对视一眼，彼得忽然指着门口，莱姆斯挥了挥手开口:“魔女小姐你来啦！”
小天狼星慌乱收好牛皮纸转头，只见下一波要考试的巫师进来，根本没有阿缇希娅的声音，他匆忙回身，就见莱姆斯和彼得两个使了个扫帚飞来，从窗户跑得没影了。
他一拍桌子，吓得旁边的学生抖了抖，发现是小天狼星又没有说什么。
窗外路过的雷古勒斯轻笑一声，却怎么听都含着些嘲讽。
小天狼星“嘁”了声，发出一声冷笑把不用的废弃本子丢向他 ，雷古勒斯躲闪不及，踉跄几下扶住柱子才勉强站稳，但这动作自然是不雅难看。
雷古勒斯脸色微沉，看了看小天狼星也不再说什么，只是跟着一群斯莱特林走向了外面。
“啧啧啧，每次看你们兄弟我都觉得真好玩。”阿缇希娅摸了摸扇子，眼里的兴味不掩。
突然出现在耳边的声音让出教室的小天狼星吓了一跳，摇摇晃晃伸手想和雷古勒斯一样扶住柱子，没想到这时阿缇希娅发出一声几乎听不到的笑。
随着笑声结尾，阿缇希娅优雅地侧了侧身，不知道为什么柱子忽然消失，小天狼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脑袋上还顶着些枯枝落叶。
小天狼星咬牙瞪着阿缇希娅。
她展开扇子左看看右看看反正就是不和他对视，不过一看就知道她在憋笑，哪怕扇子遮住半张脸都能看见微弯的眼眸。
巨龙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在她头上笑得打滚。
想到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阿缇希娅闹过之后也不和他多吵，在小天狼星开口之前用折扇敲了下他的头，本来想要骂骂咧咧的小天狼星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了，他看着阿缇希娅，然而她并没有看他。
“过两天我有点事情要离开一段时间，你，还有你的那群伙伴，反正你们注意着点吧。”
说完她就拍拍小天狼星的肩膀，
“去哪儿？还有为什么注意安全？什么时候回来啊？别想糊弄我。”小天狼星拍开阿缇希娅的手，嘟囔着拍掉脑袋上乱七八糟的东西。
巨龙在他看不见地地方翻了个白眼，他被阿缇希娅糊弄的次数还少吗难道。
阿缇希娅自然是没回答他，说完又消失不见，不论小天狼星怎么喊都不出来了。
莱姆斯对好兄弟被糊弄的事习以为常，淡定地喝掉手里的药剂，去找邓布利多问更多关于能够他怎么样才能稳定的方法。
虽然无论多少次他得到的答案都一样，和小天狼星预想的答案毫无偏向——阿缇希娅帮他，或者使用那份药剂。
那两瓶被藏在柜子深处的药剂。
除了莱姆斯，邓布利多和麦格之外，霍格沃茨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两瓶药剂的存在。
哪怕是巫师，他们也依旧处于人的范畴。
所以小天狼星会在厌恨和喜爱之间摇摆，明明当初说得恨不得阿缇希娅去死，现在也依旧颤颤巍巍地伸出双手，想要抓住那个总是坐在树枝上俯视他的冷情的魔女。
所以詹姆对待其他人的友好从来不存在于斯内普身上，反而展现出了属于孩子之间纯粹的恶意，又对莉莉和劫掠者的其他人愿意付出一切。
所以莱姆斯也会小小的怨恨，随后叹口气当做自己没有听到这个办法，最后变成找寻其他方法。
所以斯内普被扭曲的内心致使他发明的恶咒如此扭曲，仅存的美好又能让他想出反咒，遏制那些属于黑魔法范畴的恶咒。
所以，阿缇希娅也会偏心。
巨龙沉默地飞在天空，根据阿缇希娅的命令毁坏着这个世界的一切，又在关键处停下，看着阿缇希娅用法杖对准那可怜的一家人。
他们没等来因为预言想要杀死他们的伏地魔，但等来了想要窃取他们灵魂代替波特一家的阿缇希娅。
他们当然可以拒绝，结局就是阿缇希娅毁灭这里的一切，包括所有人的灵魂。
这里不存在‘神明’，不存在‘阿缇希娅’，不存在‘魔女’，所以被阿缇希娅看上了，在几年的思考后做了和那个神明一样令人厌恶的事情。
用别的灵魂，换去詹姆和莉莉的存活。
而能与之相配交换的，只有相同的灵魂。
深红的瞳孔没有恶意，没有怜悯，没有歉意，只是静静地握紧那根纯黑的法杖，柔和的光芒昭示着魔法正围绕着他们，可这令人心安的光芒带来的是毁灭。
全世界与三个人，谁都会做下选择。
甚至可笑的因为他们是波特，所以他们甚至愿意为此牺牲。
幼小的婴儿在魔法下被迫在一瞬间经历原本的一切快速成长，仅仅几秒钟，他就变成了少年，变成了救世主。
他们等待着他的选择。
他们在逼着他们选择。
而这个选择从来没有拒绝的选项。
交易，要与之相抵。
巨龙在阿缇希娅收取到灵魂之后立刻带着她回到原来的位面，利用瞬移带着她到山洞里。
落地的一瞬间，法杖随着它的主人掉落地上，和腰间的折扇一起被砸碎。
巨龙将灵魂装进瓶子，在阿缇希娅的周围布下治愈法阵，用隐藏结界笼罩这个山洞。
阿缇希娅——道恩的灵魂一次又一次湮灭，一次又一次复原，破碎的躯体如被照耀的玻璃渣绚烂，可那又令人恶心，肉块，内脏，白骨，灵魂。
她所收取的三个灵魂，她所造成的后果，她命令巨龙造成的伤害，全部都在她身上应验。
最后再因为神明赐予她的不死不灭被治愈。
所以连接着她灵魂力量的折扇和法杖也一起破碎——代表着她的湮灭。
巨龙和平常嘀嘀咕咕的抠门不一样，它不要命似得往阿缇希娅身上丢着治愈魔法，丝毫不顾魔法之力消耗完它要承受的后果。
“所以我他妈就不懂了，怎么待个几百年你就真待出恋童癖来了啊。”
“fuck，阿缇希娅·布莱克我他妈和你说我到时候不揍那个布莱克我就不是龙了。”
“他妈的你得受多少你心里没数啊？活了几万年你活出降智了是吧？”
“我给你说那两东西花了我他妈不少金币和宝石，妮莎那女的灵魂压根不值钱，还不是因为你才加价。”
“那群矮人对奸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还坑我。”
“你怎么不去坑那个**神啊，别打雷了你以为我不知道掌管天气四季那位偷懒睡觉去了啊。”
“我迟早把你丢进死亡之地让你知道苦头，这么个邋遢样别和别人说我认识你，阿缇希娅。”
“我当年差点被当做恶龙架着烤了你都只烧了一个城，为了个小天狼星你他妈差点毁了个世界。”
巨龙骂骂咧咧许久，看着伤口渐渐变小直至没有，终于松了口气，再也维持不住变形的样子，巨大的身躯占满了山洞，只是小心地给阿缇希娅留了地方，不让她因为拥挤受伤，想要再撑撑等着阿缇希娅醒来，可疲倦将它淹没。
巨龙眨了几下眼，再也撑不住，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以此来恢复自己失去的力量。
如果单纯只是阿缇希娅自己造成的伤害当然不至于，可她将巨龙的损坏一起背到了身上，自然变得更为棘手。
就算现在不再受伤，醒来也依旧需要一段时间。
活在口中和记忆里的神明从突然出现的雾里踏出，冷眼看着山洞里沉眠的两个家伙。
“人类总是如此奇怪，而拥有意识的你们活到如今，好像更应该称为拥有意识的不死者。”
“或者说，因为拥有感情这个东西，所以总是会踏上这样的路吗？”
他摘下阿缇希娅宽大的巫女帽，泛着光的指尖捋了捋她的长卷发，让它变成了最初的金色。
最后指尖点过脖颈，阿缇希娅的衣服与样貌，都变成了作为祭品时她的模样。
“主世界既主世界，其他的一切都是衍生，自然真正的神只有一个。”
道恩缓缓睁开眼，柔和的少女声音传入耳里，令人不经想象到她轻哼着诗歌的话会有多么悦耳，多么适合吟唱侍奉神的誓词。
“可你不满足于此，你和他们不一样。”
她撑着坐起来，不管白裙沾染上灰尘，变得狼狈脏污，和她拖地的金色长发一起变脏。
湛蓝的瞳孔和那一直重复在一个时间点试图保住那个世界的阿缇希娅一样，泛着悲哀，隐藏着那绝望的空洞。
神明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的作品。
虽然只是一时兴起，之后多数时间她都在隐匿自己，不在乎无聊的时间，坐在某个深山老林里发呆，又或者沉睡到几个世纪以后。
但神明依旧对她的兴趣不减——就像在观察小白鼠。
“你想要成为主世界的神，但主世界不仅仅只有一位神，除去那些还有世界意识，它与神都不会允许你越界夺取的想法。所以你选择了我，所以无数个世界的你，选择了我。”
“你让我们走向无数条道路，但唯一不变的是关于霍格沃茨的经历，你从中看到了机会，你想要借此试验，试验我会不会在你的眷顾里从主世界的神罚里活下来。”
“无论失败与否对你来说都有记录的价值。”
“所以你甚至让其他世界的自己爱上了‘我’。”
阿缇希娅只是其中之一，无数个阿缇希娅自然也只是其中之一，本来就属于衍生世界的他们，顶多排在第二而已，不管怎么样都不可能影响到主世界。
但，祂，这位卑劣想要窃取最高神位的神明进行了试验。
并且成功了。
她在看到那个同位体被夺取命运之后动了私心，想到波特灭门的未来惨象，做出了那样的举动。
闯入了主世界，打乱了那边的计划，窃取人物的灵魂作为替代，并且在祂的眷顾言语下活了下来。
——有意思，祭品吗？赐予你不死不灭，仅次于我的力量怎么样？
说到底，在阿缇希娅之前，那个城的人们甚至根本没有献祭的想法。
就连献祭，也是祂计划的一环。
‘仅次’不是眷顾，‘不死不灭’不是眷顾，都是神的禁锢。
现在，主世界因为气运之人灵魂的消失，因为被窃取了幸运的那条线，因为神罚或是世界意识的排斥都无法挽救或者杀死她，连时间回溯阻止都做不到。
神无法干预神，所以如此至高无上的存在只能由意外来销毁。
邓布利多这类人物或许不会在意，甚至会去理解。
但普通人会。
知道了神的存在，知道了世界意识的存在，可阿缇希娅如此简单的闯入造成的世界末日他们没有救他们。
他们不知道他们无法干预。
所以——排斥，厌恶。
人类的厌恶让他们力量流失，有异常能力之人的排斥让他们跌落神坛。再由阿缇希娅的伤害，让那个位面成为无神无主之地。
此时，眷顾阿缇希娅的神，说出仅次于赐福的神，成为了新的主神。
她看到了，从神金色的瞳孔里，从无数的水晶球里，看到了所以有阿缇希娅这个存在的位面毁灭。
祂杜绝了一切可能，没有谁再能够打败祂。
可悲，可笑，她拥有者所有人眼里无上的力量，她经历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都在祂的监视下。
就连这颗心脏的跳动，都被提线捆绑。
但她能就这样丢下巨龙，丢下霍格沃茨吗？
不行。
不能，不可以。她清楚地明白着。
自己从来不是合格的魔女。
那瓶药剂，她早就给那个店主喝下了，所以莱姆斯最近的月圆之夜并没有以前那么痛苦。
她那个时候想着既然要杀，不如卖小天狼星和莱姆斯一个人情，可现在的一切都在告诉她，她从来没有踏出过所谓命运，从来没有所谓自由加赋。
神耸耸肩，并不在意她的崩溃和绝望，指了指她拖到地上，染上脏污的长发和白裙:“搞干净吧，我还是有点洁癖的。”
祂为巨龙和阿缇希娅的感情发出感叹，好像祂不曾拥有感情一样。
阿缇希娅冷冷看着高傲淡漠的神，扯扯嘴角，却怎么样都笑不出声。
祂可以给她更多，让她不用遭受痛苦，可祂觉得那样不够，祂需要阿缇希娅在这方面更像人。
所以她原本能够不用窃取灵魂，她原本能够不用伤害谁，她原本能够不用伤害自己。
这里的人，这里的一切生物，除了她和巨龙没有人知道神的存在，就算她们大肆宣扬也不会有人相信。
她无力地跪坐在地上，背靠巨龙，没有精力去在意巨龙冰凉的身躯让她有多难受，没去在意被火焰烧毁的白裙和金发。
她不喜欢这个样子，她恶心着愚蠢的道恩，恶心着那个愚蠢善良的自己。
然而她才刚刚不求回报做了件好事。
尖锐的剑刃割断不断生长的长发和复原的衣裙，抗拒着神的恶劣与玩弄。
被她挖出的心脏立刻复原，又在她手上炸裂恶心着她的视野。
神不发一语看着仿佛做着疯子一样举动的阿缇希娅，感叹着她的美丽。
“我所看上的眷者，当然需要一切完美。”
所以祭品才会是阿缇希娅。
“可惜你改后的名字我不太喜欢，还是道恩适合你。”祂啧啧感叹，侧身躲开阿缇希娅扔来的碎片，“别那么生气，明明那个什么，好像叫邓布利多？还有你看上的少年都这么觉得，怎么我一说你就这样生气呢。”
“真要算起来你还是我的孩子呢？哎呀哎呀，别这样，这种破碎感容易让我这种变态兴奋。”神毫不在意她说出了自己心地的阴暗，比魔鬼更叫人恶心的计划。
“总之，谢谢你的帮助，我的眷顾者……你的神祝福你，以后也如现在一般——永不得愿。”神大约觉得没有意思了，留下一句话笑着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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