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赌

香织将一大包东西递给封小肖，眼睛还不忘看着远处秦晏的方向。

“在这里化妆？”小肖不知为什么突然心里烦躁起来，看着西田香织眼神中露出的迷恋，她啧了一声：“喜欢就去追啊……光看，能要到号码？”

香织嚼着口香糖，这才收回目光道：“啊…那也，太不考究了。这么帅的帅哥，总想有个特别的相遇！”

香织化的五嘛六道的脸上笑着，露出一抹少见的温柔，好像又回到初三那年，沉默又懦弱的眼镜少女。

那时，作为西野女子初级中学里，被班级孤立的女孩儿，她还叫夏目香织。

经常被班中结交了“社会人”的其他女学生欺负。不是堵在厕所里被浇的浑身湿透，就是被迫帮人写作业，中午还要帮她们中的老大带便当什么的。

香织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就靠在垃圾桶旁边。每次其他人丢垃圾什么的，总会被砸到。

人被砸到，对方看一眼，发现是她，也只会笑着道：“真是碍眼呢！”

每天背着书包上学，对香织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但是生性胆小的她无法反抗，也不敢做什么。只能尽量收紧肩膀，弓着腰迅速的离开走廊，或者其他学生聚集的地方。

直到那天班上，转来一个大眼睛，齐刘海的漂亮少女。

她坐在香织右手，那天香织的书包被丢到楼下，国文课本找不到了，眼看要上课。

封小肖友好的将桌子移了过去，“一起看吧。”

香织拼命摆手，“你，你别过来……会被孤立的。”她偷偷抬头看了小肖一眼，然后迅速装作没有听见。

撑到下课，果然那几个改短裙子偷偷将头发染了栗色的女孩儿，就围住了封小肖。

“诶，新来的，跟你说话呢……”对方一手拎起小肖的书包，威胁道“想要变成下一个她，就去跟“垃圾”做朋友吧！”女生笑的嚣张，脸凑近封小肖。

小肖二话没说，突然站起，一把将对方的头按在课桌上，然后又是“哐哐”两下，这才语气寻常道：“什么？你说……什么？”

女生身边的朋友们都呆住了，没想到，看起来“乖乖巧巧”的小姑娘，能有如此爆发力。

小肖笑着抓着对方脑袋，眼神里出现那种在困笼里野兽般的狠厉目光。

“跟我说话，要用敬语！”少女微冷的声音一字一句，说完，人又安静坐了回去，佯装无事发生。

香织瞪着眼睛，侧着身，一脸惊恐。她课上偷偷给小肖传了纸条：良子会找人堵你的。赶快去道歉！

小肖慢条斯理的看完纸条，将它夹在书里，友好的向香织比了个“谢谢”的口型，然后又目不转睛的盯着黑板，认真做起笔记。

之后，放学，小肖确实被几个黄毛堵住。

对方开着机车，嚣张跋扈的叼着烟，眯着眼看着眼前这个一身西野女中校服的软萌妹子。其中一个瘦削的三角眼还吹了一声口哨，表示对封小肖外形的赞扬。

然后三人就从倚靠的机车上，缓慢朝她走来……

香织赶到的时候，就看到那几个男人已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小肖则身上全是尘垢和脚印，在藏青色的校服上，尤其明显。少女嘴角带血，胳膊和腿上都是青紫，但是她还挺直了脊背，稳稳站着。

看到香织赶来，小肖这才将手里的棒球棍扔掉。重新将地上的书包捡起，她笑着对地上的几个男人道：

“回去警告那个什么良子，不想死的话，尽管来……”

她说罢，走到停着的机车前，狠狠用力，一脚踹翻那辆贴着贴纸的新车。

“我命很贱的，也不怕死……”小肖的情绪，在这一刻才全部爆发。声音撕裂，像是对地上的三两男子吼着，也像是对她自己。

好在，良子的那些“社会人”朋友，也只是隔壁职业高中的学生。多半是些装扮特立独行的爱玩年轻人。离真正混社会的那些人，还很远，根本不入流。

比起这个用命在搏生存环境的封小肖来说，他们不占任何胜算。

小肖虽然势单力薄，但是爆发力和狠劲，都是这些生活优越，不愁吃穿的年轻人里少见的。她经历过的，远不是那些只会做一些‘过分恶作剧’的男孩儿女孩儿们可以比拟的。

之后，一直到高中毕业，都很少有人来找她封小肖的麻烦了。

香织也交到了人生中第一个可以称作朋友的人。

“我们打个赌，”香织将口香糖吐在地上，“你要是能拿下那个穿蓝马甲的男人，我就把这回COS比赛的头奖费用给你！我赌他不吃你这一套……”香织笑的有丝“邪恶”。

封小肖停下手，望着香织：“你说真的？那不是你看上的人么？”

香织讪笑道：“如果我像你一样，真的高中毕业考上了好大学……那还勉强有资格一追……”剩下半句，她没说出口，突然脸上表情就微微苦涩起来。

小肖知道她想到什么，什么都没说，只是拍拍她肩膀，“你说的！”

说罢，她停下手中的动作，也不管是否刚刚化了一半的脸，就背着黑包直接朝那群大汉包围的秦晏冲了过去。

香织都没反应过来，就看着小肖拉着马甲男朝另外的方向跑去。

秦晏看到女孩儿的身影，嘴角又勾了勾，扬眉示意那四个彪形大汉不用追了。任这个‘小妖精’拉着跑，直直跑了两条街，七拐八弯才停住。

男人佯装跑不动了，弯下腰喘气道：“怎么回事？”

小肖也机灵的紧，眼珠不转的扯谎道：“我看你被那几个人包围了，想着救人……”

秦晏脸上一副了然的“哦～”了一声，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讥诮。

“森川先生，您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么？”封小肖的无辜演技再次上线，“我看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

秦晏看着小肖用力表演的样子，实在绷不住，低低笑了起来，声音朗朗。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笑了。

“小丫头，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是你，一直在偷偷瞧着我那边吧……”秦晏声音里带着一丝她熟悉的那种慢条斯理，就跟他在和陆姨说话时的声音一样，只不过尾音听着，心情甚好。

封小肖眉头微微扬起，切，这么快就被识破了。无聊。她翻了个白眼插着腰道：“手机号码！”

“嗯？”秦晏一时没反应过来。

“大叔，你没有女朋友吧！要不要找我啊？我也没有男朋友呢！”封小肖微微扬头，对着秦晏那张帅的让人晃神的面孔，看到对方深邃的眼睛，黑的不带一丝杂色。

她下意识问道：“这么好看的脸，为什么要遮起来？”

秦晏耸肩，看着小肖：“因为，有很多像你一样的女孩子啊……”

“我才不是她们…”小肖双手抱臂，不满的噘嘴。

秦晏只是淡淡又“哦～”了一声。还继续敷衍道：“对，你不是……”

“你！”小肖有点炸毛，对方却是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