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是朵双生花,将你伤得千疮百孔,却又疗你心向春日。
如此,便是人生罢。
姬矢准最近很少做噩梦了,取而代之的是绿色麦浪中闪闪发光的阳光,五颜六色的蜻蜓不再忽视梦境里的他,停驻肩头与指尖。麦田尽头的塞拉换上整洁衣裳,发霉的扁担再也没有压弯她稚嫩脊背,小小的女孩迎着风儿朝他甜甜笑着,在两人的中间,鲜花开满小道,蝶儿翩翩,自在轻盈。
“准,你再一次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我很高兴。”
梦境的一切都是如此真实,姬矢准咧嘴一笑,眉眼舒展间,万般懊悔烟消云散。
“谢谢你,塞拉,你看上去很幸福。”
塞拉重重点头,只见她扭头看向身后,父母与兄弟姐妹们在不远处含笑望着这边,河对岸的房子静静伫立于青山绵延前。塞拉转回脸,阳光照得她肤色白皙,俨然是家中受尽宠爱的小女儿模样。
“准,我们一起迎接和平到来的那一天吧。”
姬矢准笑着应下:“好。”
梦境如沙散去,归于呼吸轻浅的黑暗。
姬矢准醒来了,支起上半身望向窗外,幽深的山头东方初露鱼肚白,静谧安宁。
枕边有些湿润,伸手一摸,原是他流下了喜悦的泪水。
房间里静悄悄的,阿柳侧身躺在床上睡得安稳,姬矢准坐在沙发上凝望着她,她眼角也似有泪痕未干。
——
有人偷得浮生半日闲,自然也有人因挫折满肚子苦水。
夜袭队近日来任务中接连不断的失误导致全体成员被迫接受魔鬼特训,身为队长的和仓英辅首当其冲领到了比普通队员强上十来倍的特训项目,其次还要写一篇至少两千字诚心诚意的战后检讨书,副队长西条风一千字。
吉良泽优觉得惩罚是否重了些,松永则表示这是上头的决定,夜袭队虽不同于金规铁律的政府军队,但也绝不是什么散兵游勇,实际意义上,夜袭队是强于军队的特殊顶尖的特种部队,偶有错之无伤大雅,一错再错就不容乐观了。
草坪上训练的众人热火朝天,坐在遮阳伞下的松永不紧不慢喝了口冷萃茶,不改轻描淡写:“惩罚,已经是给他们机会了,夜袭队可不只有A组一个队伍。”
吉良泽优站在遮阳伞外背着手,目光从始至终都在孤门身上,瞧见他被诗织一个横扫带翻在地,吉良泽优不禁皱了皱眉头:“但只有A组具有作战能力不是么?”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预知者。”松永放下茶杯,却不着急解释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必解释,聊天和打架一样是门技巧,要懂得点到为止。
被石堀逼到草坪边缘的和仓英辅索性脱掉了上衣怒吼一声冲向对手,一身实打实的腱子肉暴起根根分明青筋,健壮的体型活像头牛犊似的把石堀吓得登时四肢哆嗦无处安放:“不要啊队长不要啊!”
和仓英辅隐隐有打红了眼的趋势,追着石堀满草坪跑:“王八蛋!还给我!!”
“啊啊啊啊啊还给你什么啊队长!我不就是上次收错了你一条裤衩吗!没必要把我打死吧!?”
这“残暴”一幕被草坪外的两人尽收眼底,松永不由得扶额深深叹了口气:“看吧,这就是红颜祸水的毁灭力,前几天的任务收尾时,他的女朋友被那个叫姬矢准的男人带走了,他就变成了这副鬼样子,看来我得考虑考虑新队长的人选了。”
“不必考虑。”
吉良泽优貌似晒得有点受不了了,斯斯文文坐到仅剩的一张空椅子上:“谁都会有接受不了的事情而陷入一段时间的消沉,等他恢复过来就好。”
松永瞥他一眼:“异生兽可没这么通人性。”
吉良泽优露出礼貌一笑:“我通,我是作战指挥,我会多关注和仓队长的,况且和仓队长也不是什么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指挥官,您得多理解理解手底下的老将,如您所说,这毕竟不是路边摊之类的工作。”
“你……”松永气得有点儿心梗,着实没想到向来沉默寡言的预知者也有这么会翻嘴皮子的时候,站在后方的首藤沙耶连忙端起桌上的茶喂进他嘴里:“指挥官,您冷静点。”
小心一口气上不来。
吉良泽优斜眼睨了松永一眼后便化作传送粒子原地消失了,他可没那么多闲工夫陪老登扯嘴皮,水母还等着喂饭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