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袤的草原,一眼望不到尽头。如同一张绿色的宏图,上面点缀着牛羊和毡房,赏心悦目。
但是很遗憾,这里只有两个人。
我,和我阿爷。
我有些无聊的躺在一处干净点的草地上,牛羊散落一地,偶尔有吃饱的羊崽会聚集到我的身边卧着啃草,比小希还要粘人。
吴草“对吧,小希?”
我有些偷乐的对着不远处看着羊的小希吼了一嗓子,这里风大,声音小了它根本听不见。
小希“汪!”
小希头也不回,敷衍一汪。
那道雪白的背影,柔顺的毛发衬的草原更加神圣。只不过它的眼睛是异瞳,原先没离开的人们捡到它时都说它是异种,只有我阿爷捡回来了,把它从半死不活拉扯到这么大。
蓝红的异瞳,别人觉得它是妖怪。但我从小就喜欢它,现在也是。
小羊“咩 ”
小羊突然用角拱起我的鞋,我的鞋是牦牛背脊的皮缝制的,水分晾的比较干,所以比较硬,它也就经常用来磨角,我也就任它去了。
吴草“磨烂了你得赔啊。”
我坏笑着薅了一把它的头,可能有些疼,直接头也不回跑回母羊身边喝奶去了。
吴草“哎,这本书都快翻烂了。”
我有些百无聊赖,从衣服领子里掏出一个本子,上面的楷字用笔墨写的精致,一点也没晕染,好看的很。
吴草“这本《远寂》我都快会背了……”
写的是什么呢?是一个关于友情的诗词,但是下场都没得好。
看着乐呵就行。
我无奈又塞了回去,毕竟也就这点娱乐项目了,也不能说丢就丢。
吴草“不过今天好像是挑担爷来的日子吧……看看能不能带点好东西!”
挑担爷是每个月一来的,这好像是国家规定,怕我们茹毛饮血。我床底下的纸,钢笔,印刷书,还有一个小相机,都是在他那里拿到的。
也说过给钱,但他总是乐呵呵的推辞,说国家给了不少补贴,又是旧东西,不值钱。于是阿爷也总会请他在毡房里住一晚,吃点好东西当做补偿。
他上次来的时候还偷偷问我想要啥,下个月好带。
他就像我爸,对我爷也好。
脸蛋有些发涨,虽然没人,我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把衣领扯上去盖住我的头。
吴福“臭小子,我叫你出来放羊,你就是来睡觉的是吧?给老子起来!”
吴草阿爷,我没有,你听我解释……
嘿,老爷子怎么来了?
我差点没一个鲤鱼打挺,连滚带爬起来,却看见他气势汹汹的径直跑到小希那里,并且吹着尖锐的口哨。
这个口哨是让小希赶羊的意思。
我有些疑惑,凑过去看着小希赶羊,狗叫羊惊声,嘈杂起来。
吴草“阿爷,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还叫小希赶羊啊。”
我小心翼翼地问,生怕他又扯着我偷懒说事。
吴福“哼。”
阿爷身上的军大褂破旧极了,但阿爷很爱护。现在却乱糟糟的,甚至有些污渍,这很不正常。
阿爷铜色的脸上皱纹很多,只见他皱着眉头下意识看向空空如也的腰间,又烦躁道:
吴福“出事了,赶紧回去。”
小希速度很快,羊已经被它赶在回家的路上,只能看见些影子了。阿爷也不是步行来的,不远处正安静的停着一匹黑马,我也有一匹小黑马,所以我们也很快骑到了家。
吴草“到底怎么了啊,阿爷。”
阿爷一到家便一屁股坐在床上抽闷烟,我也不敢多嘴,去给羊圈扣上栓,给他们分点盐块;再去把阿爷的牛数一遍,看看有没有缺的。
一看就吓到了,原本我家有两头牛,今年才生的牛崽子,现在却搞得头破血流,四脚着地趴的很扁,在剧烈喘气。公牛也是眼睛血红,身上大大小小伤口一堆,更严重的是它的后脚不着地!
腿断了?
我有些着急的回了毡房,把阿爷衣服一薅,急急忙忙给他摸了一遍,也不怕烟锅烫头。
阿爷直接给了我一巴掌,把军大衣小心翼翼的收起来生气道:
吴福“干什么,干什么?别把我衣服扯坏了。”
吴草“您没事吧。”
我有些担忧,牛这个情况已经非常了然了,我们这里天大地大,少不了一些猛禽野兽,老鹰啥的鸟搞不出这种伤口,那肯定就是狼了。
小老头瞪了我一眼,把烟头放下了:
吴福“不想我点好,有阿斑在,没事。就是跑的时候崴了下脚,有点碍事。”
阿斑是阿爷收的另一只狗,白毛的藏獒,在狼窝里找到的,是夭折了孩子的狼父母养活的它,但它们被偷盗者夹走了,所以阿爷看它可怜,也收了回来。
但如今,它已经算是藏獒之王了,对独狼是不可能会输的,甚至一般独狼见到他都得绕着走。
我揉起了阿爷的脚,毡房外传来了粗重的喘息声,小希和阿斑一前一后进来了。
阿爷哼哼唧唧的,撇了一眼乖乖坐在地上的阿斑道:
吴福“是遇到狼群了,当时他们盯上了小牛,被母牛发现了,就疯了,全跑出来 看见东西就咬。我当时去赶牛到时候崴了脚,牛也被咬不像样子,我就放了一枪,就让阿斑赶紧跑了。 ”
吴福“它不听话,非得我骑着马走了一段路才跑,这不现在才回来。”
二人一狗盯着阿斑,阿班有些委屈的趴在地上不敢看阿爷,嘤嘤嘤的叫个不停。
我满心疑虑,这里都快荒废好多年了,除了草,牛羊,俩狗俩人,方圆百里,几乎连鸟都没一只,怎么养活的狼群?
吴草“不疼了吧阿爷。”
我压下疑虑不动声色道。
吴福“嗯。”
阿爷又重重的哼了一声,搞得阿斑嘤嘤嘤的声音更大了。
我给阿爷抹了药,站起身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吴草“没事就行,阿斑你和小希一起去玩儿。”
我顺手给阿斑丢了一块儿肉干 ,就见他们俩如同放飞的鸽子一样,叼起来叫唤两声便如风般消失在毡房里。
吴福“今天晚上哪都别去了。”
阿爷放下烟枪,喝了口奶道。
吴草“但挑担爷今天要来,狼群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