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阿婆此时眼中精光乍现,带着一种渗人的凌厉,直接让她骇在原地,甚至无法顾及手腕上的疼痛。
“你是哪个?你快走!出去!”阿语妈妈慌乱下急切地要掰开刘阿婆抓着阿语的手腕,而刘阿婆丝毫微有松懈征兆,一边口中还不停对着阿语叱责。
吓得阿语不知所措。
“阿婆你醒醒,我是祝老师,这是阿语,是我女儿,你松松手。”阿语妈妈情急之下仍然不敢对阿婆动粗,只得一边努力拨开阿婆手指一边跟她晓之以情。
这一闹惊动了不远处的路人,是村上几个熟识的叔叔伯伯,闻声而来,喝骂了几句,不知道是因为来的人多了还是阿婆突然清醒过来,她到底松了手。
阿语注意到阿婆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微微陷入了迷茫中。
此时阿语的手上已是一片青紫色,几个叔伯一看气不打一处来,都开始指责刘阿婆疯疯癫癫不知好歹,随后才打着电筒将阿语母女送回了家。
泛黄的的灯光下,阿语爸爸在备课,阿语妈妈心疼地给阿语擦正红花药,歉意地问阿语是不是吓到了。
阿语摇摇头,觉得阿婆只是控制不住发疯而已。
半夜醒来,阿语一阵惶恐,意识到自己居然还在刘阿婆的牛栏前,下意识望了一眼被子,突然阿婆从被子里探出头望向她,涣散的眼睛里是难得一见的清醒。
她说,“妹妹,你莫怕,莫怕,我不得害你。”
阿语鼓起勇气点点头,说“我不害怕,妈妈说你可怜,不是坏人。”
小孩子的话总是如此简单而直白,旁人的辱骂和亲人的嫌弃她都是一副百毒不侵的钢铁模样,此时刘阿婆看了看自己行将就木的身体,和四周宛若牲畜的生活环境,忍不住两行清泪簌簌而下。
“妹妹,你是个乖娃儿。”
阿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默默站在旁边。
刘阿婆眼中露出难得的慈爱,“乖乖,你身上有东西,不太好,你莫怕。阿婆身无长物,活到这个地步人人厌弃,也就你和妈妈不时来看看我,难为你们了。好在年轻的时候阿婆碰到过一个有本事的道长,他得我点恩惠,教了我一些粗浅道行,临走时还到我手上画了一个破魔印,你不要小瞧道士们这些东西,它实打实救过我几次,你看我这样了在这坟堆堆里风餐露宿没有撞邪,也是全靠它。现在我把这印给你了,一般邪祟都不怕的!”
阿语似懂非懂看着刘阿婆,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她想,妈妈一年到头接济的人多了去,桥洞下的,大马路上的,垃圾堆旁边的……只要手头宽裕,妈妈看到需要帮助的人总是要去做点什么才安心,为此没少被亲朋好友笑话,说妈妈爱心泛滥也没得什么好。
今儿个倒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心怀感激甚至主动报恩,阿语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刘阿婆难得说了这么长一段话,似乎有些累了,方才拍了拍阿语的手,“乖乖,阿婆要走了,这两年辛苦你们娘儿俩了,帮我跟妈妈说声“多谢”!”
“你会死吗?”阿语抬头看了一眼刘阿婆,“死”这个字眼对于阿语来说有点奇特。
刘阿婆愣了一下,“尘归尘,土归土,是人都会死的,阿婆年纪也大了,早晚的事情。”说着又拍拍阿语的手,“乖乖,你要听妈妈的话,阿婆会保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