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阿语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爸爸笑着对她招手,顷刻间却变成了一具骷髅,阿语吓得赶紧往家里跑,结果村里的人都发疯似的在后面追她,她拼命往吊脚楼跑去,终于在被追上之前跑进了家里。她用重重的木桩抵住二楼的大门,想着这个点妈妈应该在做饭,于是跑进厨房,却发现空无一人。好在也没有别人,阿语稍微松了一口气,走到水缸边拿起水瓢准备喝口水,却只听“咣当”一声,水瓢直直落在地上。
阿语猛然坐起在床板上,回想着水缸里那一水缸的人头瑟瑟发抖,一时间发不出一点声响,只喘着粗气。
她手指微动,发现手上还握着在河边捡到的箭头,在黑夜中仿佛发着幽幽的光。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看起来很普通的箭头,让她很是喜欢,可能是打小就喜欢武器的原因。虽然是个女孩子,但她从小的玩具,都是爸爸亲手做的弹弓、木剑、竹弓箭这些男孩子喜欢的东西。
想到这里,阿语的恐惧少了一些,有些爱怜得摸了摸箭头,然后用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连脑袋也埋进被子里。
夏日的早上,虫鸣鸟叫,凉风习习,妈妈在厨房里做早饭,爸爸鼓捣着一个老旧的录音机,阿语在旁边继续摆弄那个小箭头。
“昨晚上没睡好?”爸爸回头看了一眼阿语的黑眼圈。
“我昨天又做噩梦了。”阿语眼皮一抬,颇为镇定地回答,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阿语爸爸转头看了阿语妈妈一眼,放下手中的录音机,走到阿语面前,用着略显轻松的语气问道,“这次做的什么梦?还是屋后那座坟吗?”
阿语摇摇头,把昨天的噩梦复述了一边。
阿语爸爸说的是上回的噩梦,屋后那座坟里好几次跑出来一个人要找阿语玩,阿语拒绝不了每每只是躲藏,醒来常出一身汗。
吊脚楼是沿河片区唯一的学校,学校原先是座坟场,这是大家都知道的,这在阿语爸爸妈妈来这里之前就是这样的。
在阿语爸爸妈妈来之前,这吊脚楼听说住了好几拨人都说这房子不干净,常见闹鬼。等到阿语爸爸妈妈搬来这里的时候,光是清理前任房主留下来的符咒就花了很长时间。
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者,阿语的爸爸妈妈并未当回事,自从他们来之后,也再没有听到说有什么灵异事件发生。在这里住了几年后,阿语就出生了。
虽然阿语是个女孩子,但也没有受到重男轻女的对待。阿语的爸爸妈妈非常疼爱她,在她出生之后就在院子里种下了满园桃树,等到阿语懂事的时候,桃树成林,春有桃花纷飞如雪,夏有桃子甘甜可口。除此外阿语的爸爸妈妈还开垦了周边的荒地,种上了柑橘、梨树、柚子树……还有各种蔬菜,整一个就是自给自足的人间乐土。
除了阿语自生下来就体弱多病这点,一切都是美好的。不过对于阿语来说,这其实影响也不大。唯一让她有所畏惧的是她似乎总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为此不信鬼神的爸爸妈妈还特意带她回老家请了族中的老人求助。
这之后好了许多,阿语不常看见那些妈妈口中“不好的东西”,却还免不了时不时做些噩梦。
对此阿语爸爸妈妈的解决方法便是引导阿语说出噩梦,这样她便没那么害怕了。
这次也是,说出来之后,阿语觉得心里好了许多,阿语爸爸妈妈听完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一家人围着小木桌吃了早饭。
阿语爸爸修好了录音机,放了一首《洪湖水浪打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