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眠药记得按时吃，工作别太累了。”
郑煜缜点了点头，离开了诊室。
他打开怀表看了眼时间：“才半个小时……”
自己手上还有几个病人，因为今天早上的面诊全推掉了。
他站在站台上等着地铁，因为换了新眼镜，还不太习惯，总是会忽视眼镜的存在，不自主去揉眼睛。
这个时候的地铁人不多，还能坐上一个位置，他估摸着回家得四十来分钟，小憩一会应该不成大问题。
他的双眸微微闭上，白皙的脸衬的嘴唇更加红润，这如粉雕玉琢的脸，让人隔着好几条街都能被一眼望见。
这几天也确实累坏了，没怎么睡过觉，闭上眼就睡着了。
这是一片起着大雾的杉树林，闻着一股血腥味。
还不知道到底梦到了什么，就被人群的声音吵醒了。
“杀人了！来人呐！”
郑煜缜迷迷糊糊睁开眼，见隔壁车厢是人都往这间车厢挤。地铁也刚好到了站。
郑煜缜还没回过神，车厢内只剩寥寥无几的人。
一个男人从背后的车厢直直走过来，将那个拿着刀的大叔压在地上。
“带走。”
郑煜缜没太在意，可能只是几个警察碰巧在车厢上罢了。
正想着下车等下一趟地铁，却被拦住了：“介于这件事的严重性，请您和我们走一趟。”
今天就不应该去做什么面诊，看个病路上也能碰到这种事，真是出门踩了狗屎。郑煜缜心里暗骂道，不情愿地被带出了地铁站。
他盯了眼男人手中的执法证，朴志城……江南区刑侦队队长。
“姓名。”
“郑煜缜。”
“年龄。”
“24。”
“性别。”
“看不出来吗？”
“请认真回答问题。”男人抬眸看了眼他。
“男。”
“事发的时候你在干什么？”男人敲着笔帽，严肃的神情让郑煜缜浑身不舒服。
“睡觉啊，不然我还能在车厢上？”郑煜缜双手抱臂，右腿搭在坐腿上。
“队长，当事人有前科，因为确诊了精神病，判了8年。”助手推开门。
“知道了。”
“所以，这位朴大队长，请问我可以走了吗？”郑煜缜的手不停敲击着桌面。
“可以了，之后要是有事我们还会通知您协助调查。”
郑煜缜拿起放在门口的包，出了公安局的门。
“真是什么事都能摊上，害我还得打车回去。”郑煜缜翻了个白眼，到路边等计程车，“把我送过来，也不把我送回去。”
他想了想，自己的诊所也就在这附近，虽然不算很近，但也比回家近不少。
包里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阵声音。
“怎么了？”
“刚才公安局给诊所打电话吓了我一跳，说是要找你。”
“找我干什么，我刚从公安局回来。”郑煜缜脸上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
郑煜缜挂掉电话，快步往诊所赶。
“发生什么了？”郑煜缜一路跑回来，热了一身汗。
“人应该一会就到。”眼前是一个寸头男生，看起来和郑煜缜一般大。
郑煜缜脱下外套：“我还以为诊所被查了。”
他刚坐下不久，门外就进来一班人，六七个，把本就不大的诊所围得满满的。
“江南区刑侦队队长——朴志城，郑医生在吗？”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郑煜缜心里一惊，不会真来查诊所吧？
“有什么事？”郑煜缜整理好白色的衬衫，从玻璃隔板后走了出来。
朴志城探头和身旁的女警说了句话：“你说的郑医生就是这个？能行吗？”
“你别说话了，我好不容易联系上的。”
女警走上前，举着执法证：“江南区刑侦队副队丞誩，”
“丞警官，我们借一步说话。”郑煜缜微微笑了一下，招呼着丞誩到寻诊室里。
“这次我本来想直接过来的，队长说这种事多带几个人，让您受惊了。您也知道今天早上的事，这个案子我们需要您配合给凶手做个治疗。”
“嗯，既然丞警官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拒绝，有能帮的忙我尽量帮。”郑煜缜摘下眼镜揉了揉被压久了酸痛的鼻梁。
“辛苦了。”郑煜缜长叹一口气，拿上外套和包，再一次上了警车。
“这是那个人的病历。”朴志城向后递了一份文件。
“抱歉我晕车。”郑煜缜偏过头，看着窗外。
丞誩接过病历单：“啊哈哈，队长，郑医生的确有些晕车，在车上还是不要说这些好了。”
刑侦部。
“精神分裂症……”郑煜缜坐在朴志城的工位上，“看起来这次最多就关个十年八年。”
“什么意思？”朴志城的手拍在了桌上。
“你是木头脑袋吗？我说他的病，是减刑的基础，想要治好也不是什么容易事。”郑煜缜无奈道。
“反正我和你这种人也说不清，电脑密码是多少？”郑煜缜顿了一会，似乎想起来什么。
“你要干什么？”
“你蠢吗？我要查违法记录！”
“哦，20190528。”朴志城靠在桌子边上。
20190528……这天是郑煜缜诊所开业的日期，怎么会这么巧？
郑煜缜翻了好久的记录，终于翻到了2014年1月10日的记录：“挺嚣张啊，刚出来两天又想进去了。”
郑煜缜敲了两下键盘，界面弹出那个人的个人信息。
确诊为精神分裂症轻症，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入狱八年。
“队长，伤者已脱离生命危险。”
郑煜缜摇摇头：“啧啧啧，这么说来，最多这个。”
他张开手，拇指扣在手心里，比了个四。
“郑医生挺懂刑法的嘛。”
“常识而已，当事人审了吗？”郑煜缜不屑地笑了一下，话锋一转抛了个问题给朴志城。
“还在待审。”
“好，我和你一起去。”郑煜缜站起身，摘下眼镜。
“你没近视？”
“隐形～”郑煜缜吐了吐舌头，拿上密密麻麻都是字的本子。
“为什么这么做？”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那个时候犯病了。”
犯病……挺能装。郑煜缜的脸上露出一抹笑。
“拿水果刀杀人……怎么证明你犯病了。”
“不信你们去调监控！”
郑煜缜哼笑一声：“麻烦朴队长跑一趟了，我得去丞警官那协助她搜包。”
早上的时候当事人背的是个双肩包，里面东西还不少。
“都在这了吗？”
“嗯。”
郑煜缜拿起一个药盒，看了眼：利培酮片……
“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有大问题。”郑煜缜指了指盒子侧边，“你们忽略了一个问题，这里。”
这本来是印着生产日期和保质期的地方，已经被剪去。
“这是有意而为之。”郑煜缜拿出里面的药，“既然他的包中有药，为什么不吃呢？”
“所以，您的意思是他的病……是装的？”
“还需要进一步调查，把这批药的生产日期查出来。”郑煜缜将药盒递给丞誩。
郑煜缜回到朴志城的工位上，在本子上划拉着，事实已经摆在面前，却还要收集足够的证据，真是烦人。
“我下班时间到了，先走了。”郑煜缜打了个呵欠，招招手便回了家。
“郑医生我送您回去吧。”丞誩把郑煜缜拉上了警车。
他回到家已经傍晚六点了，随手拿了盒方便面，加个鸡蛋，就算凑合吃了晚饭。之前肠胃科的医生还告诉他，要是再一直不吃饭就会导致胃出血。他的胃病已经是见怪不怪了，随身备着胃药也是常态。
他站在阳台上，看着外面的夜景，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最后还是没抗住回了房间。
他一沾到床，便累得爬不起来，甚至连眼罩都不愿意去戴，就这样睡着了。
又是那个云雾弥漫的杉树林，但没了血腥的气味。他的手中拿着把锋利的匕首，回过头看见一个人抓住了他的脚踝。
他猛地坐起身，一旁的感应灯亮了，床头柜上的药杂乱地摆放着，他看了眼时间：03:45。
郑煜缜放弃了继续睡觉的想法，打算到客厅看部电影。他随便挑了部电影，也没看简介，看名字应该是部爱情片。
他还没看多久，困意又席卷而来，不知不觉闭上了眼，躺在了沙发上。
“就是你……”郑煜缜回头看见是个女人，样子有点像地铁上那个被刺的女人，连刀口都一模一样，不知何时，他手中的刀染上了鲜血。
“不是我，不是我。”等他再一次惊醒，已经是早上的八点。
“丞警官，我今天就不过去了，老毛病犯了，有什么发我邮箱就好。”
“那你好好休息。”
郑煜缜爬起身，刚想到冰箱拿包速冻饺子，一通电话又打了过来。
“郑医生，我忘了和你说，朴队长给你点了外卖，还没好意思给你打电话。”
“替我谢谢他。”
说完挂断了电话，打开了手机的飞行模式，可算清净了。他打开书房的门，从书架上找了本心理学的书打发时间。
虽然这些都是小儿科，但能打发打发时间也不错。
门铃响了起来，郑煜缜起身去开门，接过了外卖。整整两大袋的东西，朴志城那家伙怕不是把整个菜单都点了一遍。
除了拉面和泡菜能下肚，其他的他都不大想吃，特别是……黄瓜。
昨天早上刚倒的垃圾，一下子被塞得满满当当。
他咬着冰美式的吸管，关掉了手机的飞行模式，开始回复一大堆病人的问题，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家常便饭。
不知不觉又忙到了下午一点多，勉强吃了点面包，拧开药的瓶子倒了两粒，含进嘴里，苦的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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