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8
七点四十。
赵露思跟吴磊进家门，掏出手机瞄了眼时间。
“着急回去吗？”吴磊见她看表，低声问道。
她摇了摇头，解开鞋带：“不着急，我爸今晚有会要开，怎么着都得半夜了。”说着，她熟稔的走到茶台边烧水，余光看见桌面上散落着的安定药瓶，伸手把它拿在手里打量着。
吴磊走上前，自然的将那空瓶从她那里抽走，顺手丢进了垃圾桶。赵露思借着客厅的顶灯打量他，才看清少年眼窝淡淡的青灰色，这让本就自带疏离感的他更添了一丝颓靡的气质。
赵露思皱眉，有些不满意他这样一笔带过。
吴磊把大衣挂起来，发现女孩也没坐，双手环胸站在落地灯旁边，橘黄的灯光轻拢她右边的脸颊，照的她额边的碎发和瞳孔都仿佛是透明的金色，他看出她有些愠怒，走上前环住她。
薄荷味又钻进她的鼻子里，赵露思瞪他。
“好了，错了。”吴磊抱着女孩盈盈一握的腰身，低垂着头颅，稍扬的碎发也垂下来，像极了一只犯了错的大狗狗。
他这样，赵露思也没那么生气了，但是也不想当没看见，她僵着身子任他抱着，冷声道：“你……”谁知下一秒少年就俯下身来，捉住她微张的嘴唇。
他就那样贴着她，许久之后才抬头，有些得意地笑着，睫毛几乎遮住了一半瞳孔，搂着她的手又紧了紧，窗外的寒风敲击着落地窗，屋里却是暖如春月。
“真错了。”他声音暗哑，嗓子里仿佛装了个音响。
赵露思看他这个样子，想发脾气也发不出来了：“你就这样糊弄我？”
他又低头含住她的嘴唇，离开之前还有些贪恋的在上面磨了磨：“唔，以后不吃了，你就是药了。”
赵露思扒开他的手笑道：“我是药？我看下次我不让你抽烟，你就好说我是烟，我不让你喝浓茶，你就要说我是茶了。”说完，她又有些无奈的看着他：“你要是能像照顾别人一样照顾自己，我就要拜佛烧香了。”
少年不置可否，手拄着茶台的一角，重心歪在那里，笑眯眯地看她做水。
壶里的水发出沸腾地嘶鸣。
赵露思从他手里已经把基本的茶艺学的七七八八，主宾易位，这次换他坐客座了。吴磊饶有兴致的看着她，女孩的袖子半卷着，纤细的手臂带动皓腕，让壶里清澈的水流汩汩冲进碗里，她十指翻飞，洗茶，洗杯，再泡茶，分茶。看着看着，一股子安心的倦意涌上心头，他趴在桌子上继续瞧。
“你学的倒快。”他沉声道。
“那是。”赵露思笑了：“欸，我发现你只有在客人来的时候才会这样文绉绉的泡茶给人喝。”说着，她拿过他昨晚喝剩的茶杯摇了摇，杯底满满泡胀的茶叶分毫不动。
“给你泡跟自己喝心境是不一样的。”吴磊在桌上闭目养神，袅袅茶烟蹭过他惬意的鼻息：“跟在意的人在一起，煮水烹茶，那真是要多文雅有多文雅的事了。”
“我自己喝的时候就只想着提神，当然是越浓越好。”
“你说你矛盾不矛盾。”赵露思道：“一边喝浓茶提神，一边吃安眠药。”
“不矛盾啊。”吴磊坐直身，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能睡的时候不想睡，想睡的时候睡不着。”
赵露思觑着他，看见他眼角眉梢都有几分倦意了。她索性关上水阀，上前拽他：“上楼躺着去。”
“还太早了。”吴磊坐在那动也不动。
赵露思瞪他：“躺着！我要画作业了，你就躺在那，给我当模特。”一边说着，她用手把他给拖起来，吴磊随她上楼，却被推进厕所：“给你两分钟，刷牙洗脸。”
洗完脸，刷完牙，吴磊又被她直接拉进卧室放倒在床上。
吴磊也任由她安排，看她把一边的棉被直接往他身上一盖，还把四个角掖进身下。
“你给我身上盖住了，你就画一个头啊？”他忍不住笑了，温声道：“赵露思，现在还不到八点半，我睡不着。”
赵露思满意的看着吴磊被裹的像一个蚕宝宝，她拖了个凳子坐在他旁边，还从包里的拿出一个小画夹，郑重其事的说道：“我没让你睡，但这是江老师留的作业，题目是盖着被子闭眼的人。”
少年这会是乖巧了，他倒也没折腾，安安静静的盖着被，只是用那双黑黢黢的寒夜一般的眼睛看着她，眼角疲惫的垂着，嘴角却翘着。
“啧。”赵露思欺身上去，用两根手指把他的眼皮划下来，蓦的，她又觉得自己这个行为像极了电视剧里给死不瞑目的人手动闭眼，忍不住嗤嗤笑出声来。
吴磊把她的手轻轻拿开，又睁开了眼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赵露思忍住了，后又凶他：“闭眼！”
吴磊也没再闹，他也是真的有点累了。少女发丝的馨香安抚了他疲倦的神经。只是还贪恋着她的存在，并不忍直接昏睡过去。他阖着眼，睫毛轻轻颤动着。
赵露思是个大俗人。
她看着吴磊的睡颜，冷峻疏离的他闭着眼时，看起来倒像是个小男孩试的。
她找了个多么帅气的男朋友啊。
想着，她抚平他轻蹙的眉心。
又欣赏了一会，她想起江老师常说的三庭五眼，又忍不住用手指去比量他的五官比例，果然五眼正正好好，三庭分布均匀。
黄金比例。
“别闹了。”吴磊闭着眼轻声喊她。
“哦。”赵露思把目光放回画板上开始起型，画着画着，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她问他：“吴磊，你跟我在一起了，之前追你的女生知不知道啊。”
吴磊已经进入迷蒙的状态了：“追我的挺多的，你问哪一个？”
听了这句话赵露思不爽了，她捅了他腰一下：“你先别睡，就我之前看见在大马路上给你递情书那个，还有那个天天中午送你奶茶的那个，她们知不知道？”
“我不记得了。”
赵露思看他已经开始浅眠了，咬了咬唇，突然想起还有贴吧这个东西，学校女生拿他当公共财产试的，肯定会在贴吧里讨论吧。
她点开林木高中的贴吧，果然，前几条就是有关于他们的讨论贴。
帖子：前几天听班级同学说吴磊跟赵露思在一起了，真的假的啊。
赵露思点开，里面可谓唇枪舌战，百家争鸣。
网友1：不可能吧，吴磊只喜欢学习好的女生，赵露思都是出了名的垫底了。
网友2：可能是真的，我听我同桌说，前两天还在路上撞见他们拉手了。
网友3：吴磊的品味就这？下头了。
赵露思压着火看到下面，更有甚者直接po出来她和吴磊在道边牵手走路的照片，都这样了，居然还有一群人认真的分析吴磊脸上没笑，所以一定是她主动拉住他的手。
真是的，吴磊的路人缘比她好了太多了吧，怎么看都像是她高攀了试的。
虚假的吴磊：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真实的吴磊：抽最多的烟，睡最晚的觉，喝最浓的茶，玩最多的心眼子。
赵露思哀怨的看了眼安然浅眠的吴磊，凑上前道：“吴磊，吴磊。”
“别睡了吴磊。”
吴磊强撑着眼皮看她，已然是睡懵了的样子：“啊？”
“吴磊。”赵露思看着他：“你会笑吗？露出牙的那种。”说完，她看吴磊又闭上了眼睛，睫毛在眼窝留下一排整齐的阴影。
哼。
她坐回身，现在轮到她晚上睡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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