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煦摸了摸鼻尖化开的一抹水痕,看见楚炀脸上泛着潮红,不知是由于雪天的北风还是别的原因。他似乎没有想要再说下去的意图,拍了拍肩上的雪,转身走了。
五楼的天台是学校最特殊的地方。这里不在校巡警的监视范围里,也没有任何摄像头,所以会有抽烟的人偷偷上来过过瘾,也会有小情侣来这里幽会。学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况且也没人做太过分的事,都怕失去了这唯一一块“净土”。
在高耸的楼顶上,这处危险而安全的地方,隋煦脑子一热,从背后拥住了楚炀。
楚炀的身上有明显的冷气,似乎从里到外都散发着排斥隋煦的气场。隋煦想着接下来事情发展的走向,楚炀会猛地推开他?或者冷言相对让他放开?或者压根不理他头也不回地离开?
隋煦…楚炀。
楚炀一句话也没说,沉默着站在原地。他耳尖刚刚聚集起来的温度很快被吹散在北风中。
隋煦深呼吸几口,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楚炀没有任何回应,这就是他给自己的回应。
楚炀…隋煦,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隋煦听见了。
楚炀那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吗?
隋煦没有回答。他看见楚炀还是挣脱了自己的怀抱,转身想去拉开天台的门。他的目光落在了楚炀挂满了雪的外套上,肩膀上已经积了一层雪,被他轻描淡写地扫走了。
隋煦…你的抑制剂不太管用了吧?
话一出口,二人双双愣住。隋煦几乎想不出自己这么说的理由,为了留住他?为了把他们的距离拉近些?
楚炀托你的福,以前要三片药才有用的抑制剂现在需要六片了。
隋煦…你吃了?为什么不来找我?
楚炀为什么要来找你?
隋煦哑口无言。楚炀始终背对着他,隋煦能看到他露出一段洁白的脖颈,微微凸起的腺体有些泛红,似乎是冻的。他鬼使神差地抬起手,用冰冷的指尖触碰到那一块皮肤。
下一瞬间,楚炀躲开了。
他回过头,抬手摸了摸后颈,随后又觉得有些尴尬。楚炀拽开门离开了天台,似乎并未察觉到什么异样,就好像刚刚的那个动作是一种本能反应。
隋煦呆立原地,看着天台的铁门关上,他缓缓蹲下来,将脸埋在膝盖之中。
楚炀的那些话在他耳畔回响,隋煦笑出了声。
他回家时,天已经彻底黑了。隋煦扯下书包倒在床上,黑暗中的天花板上的每一条缝隙被他从头捋到尾。楚炀很明确地告诉了自己,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混,每天接触的都是拎出来随时能进监狱的人。隋煦绝对不能和他这种人接触过多。
隋煦嗤…
隋煦嘲讽般地勾起嘴角,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在嘲讽谁。
同样的一座城市里,楚炀也躺在床上,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心乱如麻。
他想到也许自己也许会不声不响地辍学。本来在没遇到隋煦之前,自己也打算不去学校找一份工打,反正像他这种连家长的联系方式都没办法给学校留一个的差生,他自己能不来学校是最好,学校巴不得少他一个。可隋煦把这一切都打乱了。
楚炀为什么呢…
他呢喃出声。
为什么本来就不该在他生命中存在的东西要来靠近他一下,却又马上离开。
这比从未拥有更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