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落水

初春的太阳，照得人懒洋洋的，天气开始回暖了。

只是风中还带着一些冬末的冷厉，我和堂姐还是穿着厚厚的冬衣，在末水河边慢慢的走着。

“姐姐，你还记得吗？春节的时候，我们就是在这里放了孔明灯。”我指着河边的两块石头。

堂姐点点头，笑道，“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你写了什么呢。”

我却变得哀伤起来，“姐姐，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邻里夸你孝敬，父亲夸你能干，现在，郑家的大少爷也要来娶你了。可我的幸福，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降临。”

堂姐第一次看到我这么悲伤的模样，一时之间竟愣住了。我深深的看了堂姐一眼，“姐姐，茜姝怕是等不到自己的幸福了，唯有祝姐姐能够幸福。”

说完，我头也不回的跳入了末水河。

堂姐惊呼一声，来不及多想，紧跟着跳入河里，“茜姝！”

冬天的河水可真凉啊，凉得刺骨。

堂姐费尽全力把我拉出河水，可刚从河中冒出头，就因我的“挣扎”再次入水，我能感受到河水把冬衣里的棉花完全浸湿了，沉重的冬衣加上我的挣扎，堂姐很快就失去了力气，可她仍尝试着将我拖上水面，看时机成熟，我奋力从河里冒出头，拼命喊着，“救命！救命！”

可能是以为我有了求生的念头，我看到堂姐在水下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她张了张嘴，却再也发不出声音，但是我猜，她大概是要我好好活着吧。

我当然要好好活着，用你的身份，嫁入郑家，好好的活下去。

看到有人往河边冲来，我伸手试图拉住已经开始下沉的表姐，可体力到底支撑不住，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我被救了上来。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父亲和舅舅，父亲一脸担忧的正望着我，舅舅坐在一边，不停的哭泣。看我醒了，父亲脸上的担忧也少了几分，“茜姝，你醒了，身上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虚弱的摇摇头，开口问道，“爹，堂姐呢？她跟我一起落水的，她还好吗？”

父亲听我这样问，低着头没有回答，我转头看到舅舅的神情，心里便全然明白了。

我捂着脸痛哭出声，“怎么会这样？我今天，我今天只是想跟姐姐一起再去看看放孔明灯的地方，姐姐怎么就不在了呢？我不信，我要去见姐姐！”

父亲一把摁住想要起身的我，安慰道，“茜姝，你姐姐她真的……已经去了。”

一时间，屋里只剩我和舅舅的抽泣声。

还是舅舅先恢复了冷静，唉声叹道，“现在可怎么办？郑家给的聘礼已经用得差不多了，婉莺已去，这郑家的钱我要去哪里凑呢？”

父亲也愁眉不展，不知该如何是好。

“已经……没有钱了吗？那就让我代替姐姐去吧。”我眼含泪水，“这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带姐姐去河边，姐姐也不会失足落水，我想下水去救姐姐，也没救回来。”

我越说哭得越难过，父亲和舅舅看我如此伤心的样子，也不再开口多问，只是不停的安慰我，冬衣厚重，我一个没有力气的女子，又怎么能把人给救上来呢？

之后，舅舅同意了让我代替堂姐出嫁的主意，毕竟除此之外，他也没有什么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