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理说，你这三庭五眼，据是早夭之相。你父亲也跟你说了你出生那会儿的孱弱了吧。可你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了这么多年，你也该知道了，”
“——是谁拼了命遮住那老天爷的眼睛，想让你活着？”那道士嘴巴一张一合，轻松自如地像是无关己要。
……不过确实与他无关就是了。
陆荏恍惚间想。
因为只与我有关。
她想到了自家亲爹大醉后痛哭着说产房血红一片，当年推进产房的两个人最后只抱出来了一个。
“……妈妈。”
她喃喃着。
“你沾了你母亲的血，她的死成就了她死前最深的心愿，让你平安长大。”他残酷地吐露真相。
没等陆荏反应，他又一口气接着往下说，“而现在，她的影响在减弱。”
“你快要死了。”
名为王也的道士面无表情地公布，像是在病危通知。
死亡，很残忍吗？
她眨眨眼，夏日的酷热仿佛具现出了气浪，她闭眼间就会出现奇诡的花纹印花。
她一时间想了很多，但又感觉脑中什么都没有。
可能是小学，不或者是初中？
陆荏记得有一回上学的时候，她看到路边三四个小孩拿着草根逗着一只蜗牛。
孱弱的、丑陋的、低劣的蜗牛慢吞吞地爬着，想要离开。却被一次次被戏弄着粗暴地戳着缩回壳中。
她扫了一眼，就继续走着。
到她放学的时候，那里早没有了人。
只有一个空荡荡的蜗牛壳和一小堆的盐巴。
是了，蜗牛死了。
就连沿路爬过的水痕也蒸发不见。
她面无表情地看了那个蜗牛壳半晌，回去了。
现下，她也成为了那个壳里的蜗牛。
老天爷正好奇地看着她，看她什么时候逗弄着死去。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右手的手链，那是她三岁时她爹给她专门从龙虎山老天师那儿求来的护身符。
她亲爹只剩她了。
她不能死。
陆荏深吸了一口气：“那我该怎么办？”
“既然你跟我说了这些，那你应该有解决办法吧。”
她死死盯着王也。
他笑了。
“嗯，”王也道长毫不谦虚，“我既然看出来了，我也就不能不管你，这也是你我有缘。”
“老天爷已经发现你的踪迹了，这样你再藏在他眼皮子底下也不成了，那么，”他说得云淡风轻，“你要想让老天爷留下你，那就成为真正的路人吧。”
真正的……路人？
她面色复杂地看着道长，突然怀疑起了他说的所有东西。
“哎哎哎！”道长打了个哈欠就看到对面的女生露出不信任的眼神，“我说得可没错，就是成为路人。”
“你知道炁吗？”
“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与生俱来的炁，人死了炁就没了。而修行者领悟了炁感，就可以引导这种能量的流动，将它发挥出来，这样的人便是异人。”
“而老天爷，格外偏爱先天一炁多的人，普通人是这样，异人也是这样。”
“你可以理解为，天命之子。”
“而你要做的，就是找到这些天命之子，跟在他们身边，混成一个路人，一个不能死掉的路人。”
王也垂着眼，又打了个哈欠，
“你可以把这个世界看成许多部动漫的集合，在主角身边打酱油，你觉得看他们的那个会希望一个每部动漫都出现的人死掉吗？”
“那为什么不成为主角的伙伴？”
他笑了，用手指指了指天。
“您觉得，伙伴就一定不会死了吗？”
陆荏顺着手指看向天空，湛蓝无云。
而她却遍体生寒。
是了，这一切都得看老天爷。
我只是在搏一条出路。
左右不过一死。
陆荏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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