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明争暗斗,君泽能一眼瞧出,可这些弱女子却怎么也看不透。
她们听了君泽的话,也只是笑着说了一些能哄寻常女儿家喜欢的事物。
君泽退出蔷薇阁时,巽风立在原先的位置,面上看不出喜色。
见他出来了,也只是淡淡说了一句:"走吧。"
幽长走廊里,君泽默默跟在巽风的后方,窗外是已经下了近半月有余的大雪。
今年的雪也不知为何下得这般绵长,仿佛看不到头。
望着巽风清冷孤寂的背影,君泽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与自己学过耳力好的法术,屋内的对话他自是全都听得见。
祭月宫是殿下从小生长的地方,可随处可见皆是暗刺,似乎人人都盼望着他命不久矣。
巽风的脾性是不会表明什么难过之意,可这样内心的苦楚便多一分。
他们一起历经了五千年的乱战,本以为早对狐潜鼠伏的事情习以为常,可君泽今日去蔷薇阁这一道,只道比往日冲入敌营还让人发寒。
他宁愿经历刀山火海,取项上人头,也不愿面对这无声无血的硝烟。
且巽风的沉默,只会让君泽觉得他们所处的深渊比自己了解还深不可测。
“你去尚阁寻几个绣娘。”走了许久,巽风停下脚步,似乎是很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是。”君泽正欲走,巽风又叫住。
“顺带叫上珍房里管事。”巽风微侧面安排事务与平日无异。
待君泽走远,巽风一对眸子终于掀开寒霜,步伐略显急躁,直奔月华殿。
海棠所在的偏殿外宫娥嬉笑不止,巽风面色更黑,怒斥:“废物!只会嚼舌根。”
宫娥们被巽风吓到,纷纷跪倒,无人敢言或偷看,小宫娥们颤抖不已。
寂静阴郁,外界的寒风咆哮着,冰冷刺骨,恰似此刻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周身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气息。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沉重压抑的氛围,仿佛有千斤巨石压在心头,让人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
尽管有墙壁阻隔,但巽风凭借着训练有素的听觉,仍然能够捕捉到寝殿内传来的细微嘁喳声。
他眼中怒意蓬勃渐渐闪过一丝懊恼,悔于自己声响过大。
可他眼神中素来带着暴虐的狠厉,从未改变,但还是刻意压低声音交代了一句:“去把本王寝殿里的黑匣子都抬过来。”
没有被惩罚宫娥们暗暗松了一口气,立马毕恭毕敬退下,但内心仍恐惧于二殿下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气势,突如其来的火气令人不安。
巽风推开殿门后,海棠在床榻中微微支起身子,暗色的宽大被子盖于她身上,乌发有些凌乱,神色自若瞧着步履略显匆匆的他。
“怎么突然发这么大脾气?"想来是刚睡醒,语气都比之前同他置气时轻柔了些。
巽风只沉着声把屋内的火烛都点亮,拉开所有帷幔。
瞧着行为怪异的巽风,海棠蹙起细眉,又问了一句:“你今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巽风还是不语。
他一身玄色衣装,海棠绣的那条玉扣腰带缠着劲瘦的腰身,走动间隐约可见绣着的金色丝线,不缓不慢地走到床沿坐下,牵起海棠的双手。
他惯有孤傲的俊魅脸庞,冰冷桀骜中略带柔情的眼神,语调平和:“我们成亲吧。”
"什么?”海棠似乎觉得是自己还没清醒听错了。
巽风牵着她的手紧了紧,声音低哑却柔和了许多:“清容,我从未当你是我的侍妾,我也不知该如何与喜欢的人相处,只觉得对你好些便是。"
他一直都不知,祭月宫的人都把她当作与蔷薇阁里的女人一般无二。
更不知,原所有人都觉得巽风对海棠所有的好,不过就是对侍妾的宠爱。
这些闲言碎语是传不到二殿下耳边的,可她却能听见。
月族民风向来开放,男女之情只要双方知晓就行,可仙族不会溢于言表,他们同云梦泽一般都是需要名正言顺。
以前的巽风从未想过除却权位以外的名声,与她的情意,也只觉得两人在一起就好。可却忽略了海棠的感受,她的世界单纯,整会容得下旁人的诋毁。
更别提,整个祭月宫形容在她不过是巽风养的一个侍妾时,会是整样的污言秽语?巽风不敢细想。
让他更加自责的是,海棠竟没和他闹,也不同他说,就只同往日一般躲在被子里不出。
她性子这般好,自己还没考虑到她,巽风自是会生气,但大抵也只是气自己罢了。
"都是我的错,你不要同我置气了可好?”
巽风不会哄人开心,他只学着海棠平时哄自己的语气。
海棠眼睫轻动,目光落在巽风牵着自己的手上,半响才开口:“平日里我也向宫娥问过一些你的过往,知你从小没有母亲,幼时父亲又离世,无人教你道理我也是理解的。”
语必,海棠轻抬眼,唇角轻轻一笑:"我也不是怪你没给我名分,也没气外面那些闲言碎语,只是想着......”
说着她那双眸渐渐泛红,语气弱了几分:“巽风,我听他们说月族永远不可能和仙族在一起。”
她极少叫自己的名字,往日巽风怎么纠正,海棠也只是软绵绵叫着弟弟。
可眼下一声巽风,只带着破碎。
“那我们怎么办啊?"海棠忍着哭泣,可声音却有些颤抖。
瞧着眼前人脆弱的样子,巽风心跳忽然地慢了半拍,抓着她的手往自己怀里带。
搂着娇小女孩,巽风急声安抚:“不会的,我不是说了要成亲吗?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巽风以为她会为自己不给名分生气,也会为了那些难听的话委屈,到头来只是怕两人分别。
这世间能这么乖巧听话让巽风心疼,也独一个。
海棠双手顺势环上他精瘦的腰身,脑袋埋在他胸垫,闷着声问:"可他们都说,月族凡强行与仙族在一起的都会被拉去祭旗?”
巽风手掌落在她后脑勺,帮她顺了顺凌乱的秀发,面上讳莫如深的微笑,似在开玩笑:“你不是说自己很厉害的吗?月族哪还有人动得了你。”
这话让海棠小脸纠结作一团,愕然道:“那么多人……我也打不过呀。”
转移话题后见她情绪好了几分,巽风精致的眉眼里含着些笑,好在海棠性子就这般变化快,不然巽风当真不会哄人开心。
这时宫娥抬着几个黑匣子进来。
海棠看着站成一排的宫娥手里端着黑盒子或者摆在地上大箱子,不明所以:"这又要做什么?”
对于海棠这个“又”字,巽风选择性忽略:“这些都是我自幼攒下的物件,对我来说都极为重要,想让清容帮我保管着。”
海棠歪歪头,茫然道:“攒下的物件?是金钱吗? 这让我保管作甚?”
她可没什么管账经验。
巽风挑眉:“若金钱只有这几个小盒子,我未免也太寒酸了。”
说话间,巽风俯下身子,在她耳边低语:“里面有我父尊母尊送的领地令牌,还有祭月宫政管册、布防图,以及月族月主的凤令和我未来王妃的玉印。”
海棠惊讶抬头:“给我这些要做什么?”
“自是要娶你。"巽风话接得极快,眼里笑意很浓。
这倒让海棠不知怎么回答了,眼神仍有几分迷蒙,不确定开口:“你当真没有说笑?”
巽风微微皱眉,他气质如高山白雪,清冷高贵。又因为多年带兵打仗,身材颀长却不瘦弱。直起身子,透出不可抗拒的贵族孤傲:“本王为何要同你说笑?”
海棠震了震,稍稍看了他一眼,只见少年的眼里都是坚定,正等自己回复。
片刻之后,海棠眼眸渐渐明亮起来,双手捧上少年却白皙精致的面容,温声道:"好,我嫁给你。"
闻声,巽风凤眼一弯,拉过女孩捧着自己脸颊的手,慢慢贴近彼此的距离,他嗓音似醉人甜意,“容儿....…”
低低地,触碰到彼此温热的气息欲要亲吻。
"殿下,人我都带到了。”
君泽不冷不热的声音在门口传来,让屋内的宫娥都一惊,床边的暧昧她们都瞧得见,又加上刚刚被训斥现在头都不敢抬,生怕扰了二殿下兴致被牵连。
殿外,君泽未见巽风没回话,习惯性同身旁人吩咐:“进去就成。”
让绣娘和珍房女官进去后,君泽则静立门口等着,身为暗卫十分坚守自己的本分。
巽风听到动静眸子沉了沉,但也没动怒,起身牵起女孩的手。
海棠茫然地被他拉下床,又见几个棕色宫服的中年女子从门口进来。
"见过殿下。”几人纷纷行礼。
巽风却只握着她手,眼光缱绻望着她:“待会让几个绣娘帮你量身子,再瞧瞧月族的花样挑几个喜欢的让她们做婚服。'
听到这话,跪在地上迟迟没听见殿下让其起身的女宫皆惊愕抬头,可巽风还在同海棠交代。
“月族的婚服与你们是不同,你多看些花样选自己最喜欢的就是了,也多做几套婚后日常穿的宫服,若不懂问她们便好。'
海棠乖巧地点点头,满是喜悦,只听着巽风的安排。
巽风喜欢她这柔顺的模样,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粉嫩的脸颊,音色温柔:“月族成婚女子戴发冠,你是我的妻需戴王冠。你不是喜欢玉饰吗?让她们镶嵌即可。”
珍房女官,最年长且胆大,听闻巽风之言,便壮胆提醒:“殿下,王冠乃成婚女子自……”
话还未完,只觉得头顶一阵恶寒,起眼一看,一身华袍的君王居高临下地审视自己,眼中皆是狠厉与警告。
吓得女官身子更虚浮下去,不敢再多言。
“需要成婚女子什么?”海棠天真地询问了一遍。
巽风转目重新看着她,摇摇头低低笑道:“只是我的地位尊贵,我的妻子亦是,所以需要王冠更漂亮庄重些。”
闻言,海棠下意识瞅了一眼他贵重无比的发冠,明白了几分,软软糯糯地回复:“好。”
乖巧的性子让巽风一对含雪的瞳子逐渐幽深而温柔:“记得让她们多做一顶凤冠。"
海棠不懂月族习俗,只顺着他意开心地点点头。
可巽风这话让在场的其他人都忍不住发寒,凤冠是月族凤主所戴,二殿下的妻子戴王冠也寻常不过。
而若戴凤冠………众人只道他们这位二殿下虽年少,但其野心让人畏惧。
"殿下!”君泽有些急切在屏风后叫了一声。
巽风猜到了他行为,神色没有什么起伏,只对珍爱之人暖声安抚:“你先让她们量身子,我先处理些事情后马上回来。”
“嗯。”海棠水眸清亮,毫不掩饰的愉悦。
待巽风在房里消失,一直不敢吭声的宫娥便欢声笑语把海棠围住。
“殿下!你刚刚那话是什么意思?"君泽快步跟在巽风身后。
巽风的寝殿就在海棠偏殿走廊尽头,没几步就到了,他却没转进去,而是停在了走廊的窗台前。
了走廊的窗台前。
“殿下若真喜欢清容姑娘,养在自己身边君泽定不会说一句不是,可.....”说着君泽顿了顿,警觉环顾四周无人,把声音放低了些。
“清容姑娘的身份若让人知晓,莫说她会不会有性命危险,到时殿下也会成月族子民指责的罪人。”
“你若不说,无人会知晓她的身份。”巽风平静的眸子望着窗外的雪景。
君泽知他素来固执,语气生冷了些:“殿下,属下这些日子也见清容姑娘并非胡搅蛮缠的女子,你若同她说,她定不会跟你计较什么名分。”
“君泽。”巽风语气缓和却又些强制性打断了,“你也知本王自小从未拥有过什么,而她也是一样的。”
巽风微微侧身看着他:“若本王像那些人对待本王一般对待她,不就是重蹈往事吗?”
这次,君泽哑然。
幼时,巽风备受溺爱。老月尊去世后,他处境大变,身为孩子自保能力不足,全靠东方青苍弟弟的身份才得以存活。
君泽陪巽风从万人踩的地镜,历经千年苦楚,爬至万人畏惧的地位,其艰辛唯他深知。
良久,君泽才开口:“殿下,倘若有万一属下保不了你。”
闻声,巽风垂目笑了笑,拍着他肩膀:“真巧,这话本王也同她说过。”
见他仿若无睹,君泽面露急切:“属下并没有说笑,若只是刀山火海君泽替你淌过就是,可真是战场上撕杀或哪日飞来暗箭,又如何能保万无一失?”
乱战五千年,君泽历经无数意外,深知部署周密、战士强大也难免意外。东方青苍这样的强者尚存万一,更何况巽风面对整个月族暗箭与仙族交恶。
巽风出生母病逝,幼弱得父兄呵护。
祭月宫溺爱二殿下,巽风于仙月混战中成天真小殿下。
可好景不长,忽然这一切都变了。
父尊被兄尊所杀,兄尊变得冷血无情。小殿下手中只有父尊生前赠予的小木剑,懵懂无知。
母尊留给他的领土被瓜分,夫尊的金财被掠夺,巽风曾幻想兄尊有情,但大殿上首领谴责他,东方青苍冷漠。
巽风明白,兄尊已死,留下的只是冷酷的三界至尊。
当那些人为其东方青苍胞弟身份而饶他一命时,巽风觉得可笑。
他竟需活在杀父仇人的庇护下。
千年来,巽风在东方青苍的阴影下努力修炼,期望打败他为父报仇。两族大战时,他不愿与部落人同流合污,更不愿与杀父仇人出征,甚至期盼他战死沙场。
他的任由在东方青苍死讯传回时,巽风未感喜悦。
巽风以东方青苍为目标努力千年,其逝使巽风失去生存希望。
祭月宫叛乱,异心者争位。君泽救出浑浑噩噩的少年,九幽血流成河。
自此,苍盐海多了一位少年月尊。他手段狠厉,成为九幽最可怕的存在。巽风成为各部落首领中的少年君王。
五千年间,巽风历经部落混战,最终南、北、九幽地界形成三王鼎立。
时间的洗礼使巽风保护祭月宫族人的意愿愈发强烈,他渴望得到寄月宫、苍盐海和月尊之位。
他决心夺回曾被夺或未拥有的,不惜用血刃。
巽风也知,已非纯真二殿下,野心未退,愿一试得所愿。
初见海棠,巽风便知她只属于自己,且只能属于自己。
于山崖之夜般,真心与诱导混杂难辨。他明知半真半哄,就能轻易哄骗天真女孩。
后来他再也不敢欺骗,因为她比自己想象的更信任于他。更或者说,他无需手段,海棠也会追随。
第一次遇见那么温柔的人,巽风不知所措时,也收敛残忍的一面,给予她认为的最大宽厚。
就如海棠待人温柔,巽风也学她温柔待她。
她是巽风七千年中的独特存在,亦是初见便知之人。
月族子民至高的信仰是天上高挂的明月。
而海棠是巽风少年时一瞬间的悸动,是黑暗中不可磨灭的光亮,是大漠戈壁中圣洁光辉的皎月。
也是她愿意教自己旁人不会告诉的道理。
“巽风,我喜欢你,所以我不介意仙魔有别。也为了你,我愿意去了解、喜欢月族......但我不会为了你去背弃我的仙族。'
初听这话巽风是诧异的,可海棠只温声道:"我是草木之身本无父无母的,是仙族给予我无上的尊容,世人皆嫌弃我,可只有你们月族对立的云中君看中我的天资,心生怜悯让我初化形就位列仙班,对我来说仙族就是我的家。”
海棠愿意解剖分析,却无对错,不会强迫巽风认可她的想法,只是表达出她的立场和不忍。
巽风有要守护的月族子民,同等.海棠也是仙族天资过人的仙君,若如开战......
海棠笑得亲和:"我自会只站在仙族的一方,因为在那也有人将我奉为神明,但......”
她纤秀的身子静静地伫立在巽风面前,显出一丝坚挺,眼眸像是柔静、清澈的湖水闪闪发光:“你只要知道,你我的心是相连的,就算两族对立、刀光相见,我们都没有错,只是都想守护自己的家园。
“就算元神破碎,三界陨灭,神魔不容,也不能动摇我你的情分。”
巽风心猛地一颤,望着眼前生得清瘦,气质娇软的女孩却说出这般惊天动地的誓言。
他不能理解海棠口中的仙族有千般万般的好,但巽风也愿为她放下自己骄傲,尊重她在自己身边有不同的信仰。
这样好女孩,巽风愿意给予一切她想要的。
海棠喜好华服美饰,每日金银首饰不断。
她倾慕温润如玉的郎君,巽风便仿效其态现身。
她爱乖巧可爱的弟弟,巽风便乖巧且独宠于她。
她言未曾拥有过什么,故祭月宫皆知,清容姑娘就算要星辰明月,巽风殿下亦能摘赠。
但没有人能懂巽风那颗只为海棠热烈而蓬勃的内心。
包括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君泽,巽风也未曾告诉过他半分。
这样的悸动,他只想自己藏着。
·
“殿下,清容姑娘身份若暴露,你的月尊之位将不保,且有生命危险!”君泽劝道。
巽风眼睫轻抬,心中有一股暖流,好友与爱人……他似也书上所写的被生活琐事牵绊了。他的眸光却一如既往清冷,不会在外面表露过多情绪,"竟如此,往后这话你莫再提,以免旁人猜疑。"
君泽默声,他不知殿下怎突然会这般冲动。
在蔷薇阁,君泽误以为听到对话,担忧处境,后发现巽风仅听了那句,“眼下整个祭月宫无人不知二殿下宠幸一位极为貌美的侍妾”。
巽风因“侍妾”二字急忙哄她,甚至想娶她。君泽知巽风性格,决定后不可置否。
这是他因从小缺乏父母关爱,且在勾心斗角中长大而养成的决绝习惯。
“可还记得之前本王让你传的花妖之事?”巽风不紧不慢开口。
君泽闷声不吭地微点头。
海棠初到祭月宫,巽风编给她花妖身世以掩盖身份。此身世为三界无人问津,因妖类不受三界三族限制,可修炼成任何一族。
巽风化出一本书册递给君泽。
“本王查遍云梦泽花籍,只榆叶梅与清容本体相似。”
君泽接过书册,明了巽风用意,欲以相似本体掩盖清容红海棠元神。
思虑了半响,君泽还是开口:“殿下,虽说海棠仙君不详都是不知出处的谣言,可若真的有万一......"
“没有万一,"巽风语气有些薄凉,透彻不容置疑,“你也见到她来祭月宫已有半年,可有如传闻一般?"
君泽无奈:“属下去办就是。”
深知现劝无用,巽风决定之事,无人能改。君泽唯护殿下清容,免其受累。
君泽离去后,巽风神色微变,疾步返回海棠住处。绣娘们已量完尺寸,海棠与宫娥们围坐,共赏月族各式服饰花样。欢声笑语间,巽风突入,众人面色骤变,慌忙跪拜。
海棠放下手里的图样,雀跃地迎了上去:“你都忙完了吗?”
巽风眉眼舒展开,含着笑:“嗯,我陪你选婚服花样。"
听到这话,海棠开心地拉他坐毛毯上,并展示几个图样给他看。
“她们说月族以金、紫、蓝三色为尊,我瞧着你平日穿这身蓝再合适不过……”
巽风目光未落在图纸上,眼底倒映都是皱眉一脸纠结的女孩,唇角弯起浅浅的弧度,溢满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