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委实吓了一跳。
迷迷糊糊睁眼,映入眼帘便是金色的床帐,和满是金色绣制的被褥。
屋内不小不大的,却装饰得富丽堂皇,金光闪闪
海棠若不是知上仙不会轻易做梦,都会怀疑自己是入了哪方梦境。
“海棠仙君,尊上特意嘱咐,你若醒了便去正殿找他。”
海棠刚下床,旁边不知何时跪着一个月族服饰的女子。
惹得她一惊,愕然道:“尊上?这是月族的寂月宫!”
难怪装饰这么陌生。
“是的。”宫娥毕恭毕敬回答。
海棠不习惯有人同自己说话跪着,就顺势在床边的地毯上微微蹲下,轻声询问:“不知现在你们月族的尊上是哪位?”
宫娥答话间没抬起过头,语调卑躬道:“现今是巽风尊上为月族月尊。”
闻言,海棠默声把左手腕戴着玉髓手串取下,缠在右手指间,细细思考起来。
她的印象大部分还停留在三万年前大魔头东方青苍,虽说这万年间历经过无数战争,但海棠实打实不清楚月族的具体情况。
主要是她这些年散漫惯了,不喜欢过问这些事情,也是委实运气好,当初赤地女子与东方青苍各自带领的仙月大战名单本有她,但好巧不巧,那时海棠仙君正在云梦泽历劫。
就连五百年前的仙月大战和凶神太岁一事,海棠赶回来时已经错过。
海棠五万岁,明明战火连天却没参加过什么几次战争,除了早些年发生的那些事,平日要么在水云天睡觉,要么就各地云游。
关键云中君真任由她,择了一方仙岛随意她怎么打理,所以在这方面用云梦泽的话来说,云中君就是海棠心目中的好掌柜,能让她安心睡觉云游,还能领工钱。
不过一想到之前被那个凶神恶煞的男子下了迷罗花的花香,海棠细眉微凝起来。
迷罗花是柔软温和没有毒性之物,它的花香昏迷作用哪怕法力再高的神仙也是撑不住的,只是迷罗花世间稀有使用的人并不多。
想来那男子也没想伤害自己才用了这花香。
只是自己那时不太过心急着了一个晚辈的道,到不是脸皮挂不住,而是堂堂掌管百花的仙君被一朵小花给迷晕了。她到很想知道,若传了出去又会有什么新的故事来编排自己。
在宫娥的带领下,海棠到了正殿。
还未进门就被侍卫拦下,说是里面正在商讨要议,让她们先等着。
圆卷拱型的石窗,是直接用雕刻的形式雕出镂空缝隙,用以通风透明。
这样装修虽美观,但有一点不好,就是不隔音。
“好你个南幽王,事情没发生在自己地界上还反倒心疼起金银来了!”
“我话又说的没错,月族经历战乱万年,休战这五百年虽修身养息了,但哪来那么多金银让你去善修?你不是经常自夸你北幽地界灵药多嘛,现在多拿些出来分给边境啊!”
“我给的灵药还少吗?现在缺的是金银!”
“不就是金银,需在正殿上吵成这样?”
本欲回避的海棠听到这声音停住了脚步,现在说话的男子声音有些耳熟。
“从我宫中先拨些过去,等仙族的人过几日消除鬼祟,到时我自会想办法。”
海棠算是听出来了,这声音的主人是在石林里拦自己的那名男子。
不过他同自己说话时又凶又冷,现与月族人议事虽听着语气也有些怒意,但相比之下温柔了许多。
话说,好似这样的事发生在海棠身上正常不过,三千世界里从未有几人能好言对过自己。
她到也觉得有什么不妥。
南北幽王出来时,眼神怪异地瞧了一眼门口突然多出来的白衣仙人。
海棠带着浅浅笑,微微向他们福礼,可他们没有把视线多放在海棠身上。
两个人出了门便立马分道扬镳。
对于没有礼节的二人也在海棠意料之中,饶有兴致看着背道而驰的两人,不经意间觉得月族的人怎么都这般傲娇。
“你在看什么?”
熟悉的透着凉意声音在身旁传来,海棠目光一转便落在了巽风身上。
他今日穿着幽蓝华袍,绣有金丝线的云纹,外袍拖在地上,金丝在光下熠熠生辉,衬得整个人都十分贵气。
不过拉住海棠视线的是乌黑头发上的蓝宝石发冠,黄金打底发冠似是海浪的波澜样,数颗蓝宝石镶嵌,漂亮又精致,没有那些为了王者威严弄成富贵又震慑的感觉。
清明又典雅,只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殿下这王冠当真别致。”海棠发自肺腑的夸赞。
听到这话, 巽风深黯的眼底一滞,矗立在原地有些恍然,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说话时,带着又暖又柔的笑意。
海棠虽对巽风这个名字没什么印象,但先月尊在时,海棠正在水云天发愤图强改造自己仙岛,所以那时听到的八卦也就越多,知道东方青苍有位弟弟,也就是月族的二殿下。
只是她没特意记下他的名字罢了,以她的年龄和辈分,唤他一句小殿下应当也是妥帖的。
见巽风一言不发,海棠有些纳闷,缓了片刻,微微含首行礼:“不知殿下找我来有何事?”
她没有忘记自己的红蝶,这殿下找自己来多半是因为自己闯入禁地的事情,倘或说清楚了,没造成什么损失也因不会为难自己的。
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个上仙,眼下仙月两族相处融洽,自己身后又有帝君相保。
但又想到水云天纪律森严,被帝君贬谪是小,或者被贬下云梦泽呆个几百年,就怕真影响到两族之谊……怕真是千古罪人了。
想到这海棠不着痕迹的神色暗了些。
巽风收回了视线,眼里只剩下冰冷和孤傲盯着发呆的海棠。
“跟上。”同海棠说话他的语气都格外冰冷。
好在,海棠没有纠结他用什么口吻对待自己,只想着要怎么解释才不会影响到两族关系。
宫殿很大,走了许久巽风才停了下来。
海棠不免疑惑,这里建筑都一样,环境也差不多到哪说话都没区别,难道他单纯带消遣自己?
“本王问你,”巽风生冷道,“你那元神之力为何会让人感觉到心口绞痛?”
“什么?”海棠被突如其来一问,弄得摸不清头脑。
瞧着海棠不明就里的模样,巽风薄唇紧抿,神色难看,有几分咬牙切齿道:“你那元神之力飞入本王的身体里了。”
“ ……”
海棠缓了片刻,甚至怀疑自己是否听错。
退后一步,她平静如水的眸子终于透出些许愕然打量着巽风,可他站得挺直,丝毫瞧不出玩笑之意。
不知过了多久,海棠终于缓了过来,把缠绕在手指的珠串戴回左手手腕上,不确定问:“当真飞到你身体里?”
说着海棠凑近些看,而她一靠近,巽风胸口位置一闪而过微弱的红光。
“怎么……怎么突然就跑你身体里去了?”海棠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震惊之余更多是不解。
“本王怎知它为何突然会跑进来!”巽风怒道。
听出他生气,海棠连忙致歉:“罪过,当真是我的罪过。”
瞧着她明明没什么错,却一副都是自己错的慌张道歉,巽风的眉头紧皱不展。
眼底的深意更沉了沉。
“这元神之力是因为……”海棠顿了顿,认真看着巽风继续道:“是以我万年来所承受的怨念所化,你感觉不适也是因为感受到了恶念。”
她又沉思了会,语气有些自责:“对不住,这元神之力我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我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
见她一直认错,巽风冷冷一笑,凤眸星目只轻轻扫了她一眼,转过身单手背在后。
“道歉有何用处?还不如多想想法子怎么样才能取出。”巽风冷言道。
海棠默了会,抬起头看着个子高挑的他,可惜只能看到一个侧脸:“其实是有一个办法,就可能你需要多承受些痛苦。”
巽风微侧面,待她继续说下去。
“这元神之力是我用一半修为分出来的,你我虽仙月有别法力难以融在一起,但有我相助自是可以和你融为一体,而所带怨念,你可以找息山神女来帮你净化。”
说着海棠想到了什么,补充道:“神女应是你嫂嫂吧,想来她会帮你的,只是我这百年来经常叨扰神女来净化,但效果很慢所以你得多……”
“本王为何要你的修为!”巽风无情打断了她。
海棠双眉紧蹙,可她也只有这个办法。
巽风一阵冷笑,嘲讽道:“修为想送人便送人,海棠仙君不亏是水云天天资聪颖的上仙,这般轻而易举就送了自己半生修为。”
说完长袍一甩,转身就走。
听到天资聪颖四字海棠站在原地愣了愣,眸底却多了份自嘲,消化完他这些话的意思,连忙追上去。
快步跟着他,语气平和,耐着性子解释:“殿下!我没有这般意思,就只是想着因自己的缘故让你遭受无妄之灾,这修为五万年来对我说没什么用处,没了便没了,也不是说送你的意思,就只是想帮你解了——”
“别跟着本王!”巽风长袖狠狠甩在她身上,满脸都是怒气。
海棠一怔,下意识摸了摸被他衣袖拍到的胳膊,站在原地没再上前。
取下手串又缠回了右手指间,好让自己静下心来。
她到底不解,办法是他让自己想到,生气也是他生气的,自己该说的都说了。
也没想过看不起他,只是这孩子太过冲动,总恶意揣摩自己的想法。
突觉手臂一痛,便被人生拉硬拽着往前走,海棠望着背影挺拔高大,蓝色华袍在走动间恍如深海波澜。
“你倒只会在那装委屈,当真觉得这些计量还能骗得过本王!”
巽风生生抓着她的胳膊,海棠都能明显感受到被抓的地方很痛,但他丝毫不留情面地全都是对自己指责。
她也没说自己委屈呀,只是不明白这孩子火气怎就这么大?自己又什么时候骗过他?
海棠觉得这个月族的小殿下太过粗鲁,就算全都是自己错罢,但也太蛮不讲理了。
路过的作者·七语每日提醒一遍,没主角光环,也非传统的正能量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