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菁指他说:“闭嘴。”
油条委委屈屈的闭了。
瓜子并没有请他多说话,这货解释完,他收起手机朝年糕撇了一眼,结果就见年糕的校服外套又偷偷敞到的下半截,露出里面薄薄的长袖T恤。
怪不得杨菁要骂。
年糕正心不在焉了,眼皮子底下突然晃过一抹白。他微愕抬头,右键瓜子从兜里伸出一只手来,隔着一步多的距离越俎代疱地给他把校服拉链拉到了最顶头。
校服的领子竖起来很高,足以圈住脖颈。瓜子手指不小心碰到了年糕的下巴,抵着对方轻抬了一下头。
他的目光扫过年糕的脸,松开拉链垂下手说:“你要是热不如穿短袖,还省事。”
又来了,这个刻薄鬼。
年糕把撸到手中的袖子老老实实放下去,辩解道:“又不是我敞的。”
“那是我敞的?”瓜子说。
“拉练自己滑的,不信你问他。”
“……”
刻薄鬼转过头去气笑了,也可能是真笑了。
周围女生莹莹有了动静,小声的窃笑混杂着私语,从这个反馈来看,瓜子笑起来应该很令人动心。
年调挑心又得意地冲他抬了抬眉,然后垂了眼把下巴掩进衣领里。他把外套的袖子扯到手腕,背对着瓜子站到了风小的地方,习惯性的叼住了拉链头。
校车很快到达。年糕不喜欢挤,排在队伍最后上了车。
本以为空下来的座位不会多,他跟瓜子自然会分开,没想到油条这个二百五拍着他前面的座椅靠背说:“来!给你们俩留着座,我是不是贴心小绵袄?”
年糕要是有打火机,能把小棉袄当场点了。
附中到南高的车程近40分钟,年糕本来就没睡好,又意图“冷一冷”,于是上了车就塞了耳机准备补觉。
校车并不是很新,窗玻璃的胶边有点老化,密封不好,总有凤从缝隙里掺进来。年糕闭眼靠了片刻,对那丝丝缕缕的风撩得有点冷。
他把衣领往上拉了,拉半张脸都埋进一顶口,换了个不容易受风的角度继续睡。
又过了几秒,他感觉瓜子换了个姿势,衣服布料窸窣轻响了一声,那缕恼人的寒风忽然没了踪迹。
年糕在困倦中半抬起眼,看见瓜子镇垂眸刷着手机,他右手架在车窗窄细的边缘上,支着头,手臂刚好演出了漏风口。
车上大半同学都睡了,还有一些在临时抱佛脚。有阴影的憨声,沙沙的翻书声和极轻的背书声,但都不如车外的雨声大。
他沉默的看了瓜子一会儿,低低的叫了一声“哥”。
瓜子手指划了个空,意外的转头看向他。
“就是跟你说一声,快到的时候叫我一下。”年糕说完打了个哈欠,困恹厌的歪斜下去。
袜子这才从那声称呼里回过神来,他盯着年糕的脸皱起眉:“你是不是病了?”
“不是。”年糕拖着调子欲言又止,然后掏出手机在微信聊天框里给瓜子打字道:司机大爷风格有点野,我晕车。
瓜子的目光停驻那个一个备注名上,上次看到那里显示的还是他的大名,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变成了“哥”。
他有一瞬间的愣怔,等他再回过神,年糕已经收起手机重新睡下了。
一旦年糕将那双清亮的眼睛闭上,嘴角或飞扬或狡黠的笑意退下去,嘴唇抿成一条平淡的直线,那股没精打采的感觉瞬间重了起来。
眯着的这个人有点蔫蔫的,似乎很不舒服,也不太开心。
期中考试持续两天,这次英语、数学、物理几科的卷子都难,走廊里怨声载道、哀鸿遍野,考完一门就壮烈一批,等到全部考完,人基本就凉了。
校车司机把学生往附中拉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在守灵。
对年糕来说,卷子难题是没什么影响,睡眠不足也没什么影响,喜欢谁更没什么影响,他不会因为造动造歪了突然变笨做不出题。
能左右成绩好坏的只有他自己——不是看他能不能,还是看他想不想。
从校车上下来时,A班有一半人忙着对答案,另一半人忙着对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