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途遥笨手笨脚上了船,柳昔依也不划船,发梢擦过两岸杨柳叶,柳昔依有些醉了,朦胧地问他:
“宋呆子,你为什么喜欢姐姐?”
为什么?宋途遥轻笑,忆起了那个官家大小姐
那么地温婉,知书达理,一下便闯入少年心房,若是有青梅配竹马,白书温便是他的青梅。
“年少相遇,初见惊艳,复见爱慕,再见相思。”
“柳姑娘以为,像白姑娘这般的女子,喜欢她还需要理由么?”
柳昔依看到他眼里有泪花闪烁。
宋迩遥看向隔岸灯火,水中晃动着星辰,梅花初绽,这儿却是灯火阑珊处,红灯笼散着淡淡的光。他道:“隔江犹唱后庭花。”
白书温的嗓音从远处传来,淡淡的。
“宋公子想白姐姐了。”柳昔依将酒壶递过去。
“姑娘可当真是”……宋途遥满脸配红,有些醉意:“我的.”…像是卡在了喉咙里,他咽下酒:“知音啊。”
“可那是骂我们的话。”柳昔依解下裘衣:“骂我们不知国家安危存亡。”说罢拿起剑:“宋呆子,读诗要看字,看白姐姐成什么事。”
“我给你舞一段剑罢。”
船轻划过水面,微动涟漪,柳昔依一袭红衣胜血,手臂舞动,寒光四溢,轻盈盈将这器物掌控,乌丝垂下,与水中倒影几乎连成一片。
二人酩酊大醉,衣裙飘在船沿沾湿,玉指点着水面,小船还在滑动,伸手怎么也触不到那片繁华。
青衣转红。
今年新年夜,柳昔依忙得很,大盘的东西要准备,烟云生了小病,六娘睡懒觉,龟公不靠谱,小桃不会,于是叫了碧秀——一个二等妓女帮忙。
饭桌上满满都是风尘女子,往灯下一站各个是江南绝色,白书温垂眸不语,柳昔依知道为什么,季沉音很久没来了,柳昔依还是去找了宋途遥,领他见了白书温一面,他羞得手都不知道搁哪。
小桃刚说着:“柳夜叉不知啥时候把自己初夜买出去。”柳昔依进来,装作没听见,小桃的那个“客人”,前些日子还给了她一半赎身钱,扬言要娶她。
季沉音再也不会来了。
丞相夫人和丞相大为震惊,与逆子大吵一架,季沉音以绝食为抗议,三天滴水未进,当下人闻声而进时,他的双腿永远离开了他。
丞相将十余年前浔州知府一案的书件一股脑摔给了他,季沉音的手都在抖,原来她的青楼之苦竟与自己的亲生父亲有关,父亲为了排除异己,硬是葬送一家人。
李沉音就这样在病床上喃喃自语,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能娶书温,不要她成仇人的至亲,父母甚是满意,相好了许家小姐,订婚正月十五。
白书温告诉宋途遥,照顾好柳妹妹。
柳昔依领宋途遥去玉春楼一顿胡吃海喝,最后咽下的都是泪水,骂李沉音这个“负心汉”,季沉
音没告诉任何人真相,包括白书温。
宋途遥望着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和哭得梨花带雨的柳昔依,叹了口气。
“宋呆子,你唉什么唉?”柳昔依泪眼摸糊,伸手想碰一碰他的脸;“姐姐要嫁人了,你……为什么不哭?”
“哭……什么,比跟着我好。”宋途遥眼圈儿红了。
谁知柳昔依一把抱住他,不管摔碎了一壶酒,号陶大哭:“你好好考科举,中个状元来娶姐姐吧……”
就让白书温存封于记忆中吧,那个天真烂漫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