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探花派人上门来提亲了,是小女儿林清浅,大婚那日,灼华偷着眼看满身华服的新嫁娘,嫣红的嘴唇,小巧的身段,她偷偷掀开盖头,对上灼华清澈的大眼。她飞快地跑,差点儿撞倒灼华,闷头猝不及防地扎进新郎君的怀里,盖头落下,她笑了。
林清浅笑起来和灼华一样如沐春风温柔而善良,灼华最喜欢看她害羞低下头,垂着眸素手捂住嘴,满脸飞霞,两鬓纷乱,一派人间春色。林清浅什么都会,桃花糕,白兰酥,刺绣,编织,第一次为她织桃花帕子,灼华看着灵巧的小手上下飞舞穿梭,出神了好半天,笑着道:
“你什么都会,好想叫你会会呀。”林清浅放下针线,莞尔一笑,道:“我不要会会,我要蕙蕙,蕙心纨质的蕙。”
柳玉郎为了朝中之事愈发地忙起来,受皇帝赏识,少年及第登科,才华如他,京城女子怎会不知。
蕙蕙和灼华每日研究花草,制作花糕,蕙蕙说不告诉你我的神仙配方,灼华便在夜间唤出花魂窥了个遍.第二日早将技巧烂熟于心,蕙蕙惊为天人,以后种种都学得有模有样,蕙蕙叹息道:“我可是从三岁学起呢。”
只是,闺中少妇总会思君,常常出神地望着紧闭的府门,有一个夜晚,葱蕙曾有些害羞地问灼华是不是柳玉郎的青梅竹马,灼华不懂,摇摇头道他说是要认我做妹妹的。蕙蕙.解脱般地舒了口气,和灼华齐躺着看夏日繁星,灼华问为什么,蕙蕙道:
“他说要和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
就是不能容有外人吗?闪亮的眸子黯了黯。灼华侧身躺了下去,耳中还有蕙蕙轻哼的歌谣。
可惜这样的日子也未能长久,皇上册封柳玉郎为永安候,将当朝宰相的女儿薛半秋许配与他,蕙蕙眼眶通红,柳玉郎好言软语地哄了一个晚上,蕙蕙才勉强同意纳薛半秋为王妃,自己为侧妃,灼华呢,依然跟着蕙蕙。做着他的妹妹。
薛半秋是有名的才女,满京皆知,如同一株傲雪凌霜的白梅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灼华第一次冲进了她的院子,就被罚腕了一个时辰,蕙蕙心疼得眼泪大滴落下,灼华好言相劝了许久,才将她的眼泪拭干。
薛半秋虽出身高贵,却是个不受宠的妾室之女。灼华知道了这些,绘声绘色地说给了蕙蕙,两人忙活了一天,才带上一篮子花糕,蹑手蹑脚地放到了书桌上,紧挨着那一张画上了梅花的宣纸,薛半秋来了,先画完了那幅腊梅,搁下笔,才无奈地对两人藏身之地道:
“出来吧。”
她们一愣神,半秋转身就走进了闺房,大留下一句多谢,
蕙蕙有点儿伤心,灼华却道这就是嘴硬心软,以后每日,都有梅花糕送进书房,清冽的香气溢满整间屋。蕙蕙和灼华第一次叫她秋秋儿,差点被打二十板子,还好柳玉郎来解了围,那才叫美人动怒呢,秀眉一皱,香口一张,灼华和蕙蕙差点被勾了魂。
元宵节放花灯,满街繁华,秋秋儿却不见了,灼华寻了大半街,急得焦头烂额,蓦地回首,半秋手执书卷,站在人流中间,看得正出神,灼华忍不住笑出声,向后不管不顾地将美人扛土肩,硬拽到了蕙蕙跟前“请罪”。三人笑作一团。
灼华知道,秋秋儿也是喜欢柳玉郎的,不然那一幅幅画,一对对对联,都是赠与谁的呢?那次花下饮酒。半秋一不小心将多年的委屈倾诉出来,害得灼华又为她拭泪,温言软语劝得她破涕为笑。
蕙蕙也跟着灼华说柳玉郎这也不好那也不好,都配不上秋秋儿,秋秋儿最好啦,一笔好字那叫个锋芒毕露,刚劲又有力,一手好琴那叫个柔美,婉转又绵长,词穷了,实在夸不下去了,蕙蕙和灼华憋红了脸,生怕美人袖袍一甩,板着脸走人,秋秋儿却忍不住笑了,银铃般的笑声回荡着,三个人一起笑,酒差点呛到了鼻子里。
都说,柳玉郎是个薄情人,蕙蕙那么爱他,他也为了政事忙到三更半夜,只拍拍她的背,说下次一定,秋秋儿也那么爱他,他却在新婚之夜于书房读政史,几次三番不回家,京城第一才女也无可奈何。
灼华在这天以后,才慢慢懂爱,才明白京城女子的痴迷,一字一句背后的相思淋漓,一言一语背后浸润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