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下的废弃车场,面目全非,十恶不赦的罪孽仿佛得不到解脱。
淅淅沥沥的雨水点撒在车窗上下,锈迹诉苦。
白纸黑字的卷轴与漏顶的天顶帐篷向甘甜的雨滴献媚。
刑警笹野揉搓血丝满布的眼球,这是他当上小课长的第三年。
他时常会在七月份的闷热雨天松了松工作需要配带的领口。
笹野看了看安置在右手腕的那只朴素无华的手表。
“唔……今天是1993年7月29日。”
不懂安慰的雨点总是会将郁结难消的人逼入绝境。
笹野随即在天台惬意地叼起烟,浓郁的薄荷烟草,随后从右兜里掏出电话,“喂?嗯,是我,笹野。”
笹野借助牙齿将烟衔紧,脖颈按压住电话。
“什么?我听不清?”笹野烦躁地甩开渗透进话机肆虐的脏水。
电话那头传来了浑厚洪亮的命令官腔,“笹野,滨田公园宇宙街第61号区,来一下!”
宇宙街位于日本国广岛三丁目滨田的一个小群区。
笹野刚双手接过路边摊出炉的铁板烹鱼,他的余光显示,孱弱的身子,是个小女孩,在黑白壁纸上勾勒一句句话语。
【愤世嫉俗的同时,却不忌恨太阳与白云近在咫尺的幽会】
笹野勾起嘴角摇摇头,随后转身在一处店铺门口就地解决饥饿问题。
地下停车场一向是有车的显赫人物过渡出行的地界。
笹野在停车场入口的交界处慢悠地点亮属于他那银白轿车的灯光。
阵阵警笛声。
警卫室的安保徘徊在门前,斜视一眼后,便不再过问。
硝烟味浓郁,不禁让笹野回忆起水俣病患者无助的哀嚎,素来狂虐海鲜爱好者。
而笹野的专属车架上既不是能与其寻欢作乐的女人,也不是生腌腥重的虾鱼参鲍。
空虚的生活,他反倒其热融融,没有纷争,惟有属于自己的一盘棋局。
一位年轻的女警员率先上前伸出手掌,对准笹野,“请出示证件。”
笹野将驾驶座的方位开向女警员旁边,适当松开紧扣的安全带,去掏裤兜内的证件,“真麻烦,不知道是我吗,鹊来?”
麻生鹊来归还证件,一声不吭地吩咐起四周,黄黑线缓缓升起。
“真是不好相处。”
笹野经过内道的暗黑走廊后,便是偌大的停车库。
尘埃落定地停靠在白线中央,那阵洪亮的嗓门不请自来,“笹野,这么晚!没有时间观念!”
笹野钻车而下,从口兜里拿出一卷烟,塞进了这位肇事言语者的口腔内部,“不好意思,我在解决温饱问题!”
菅原草筠抿紧烟蒂,一定程度地按稳亮丽的警帽,“下不为例!”说完接过笹野手中的火机。
菅原撂下点燃的烟,呼出一口白雾,眯着眼挥挥手,示意笹野和他过去。
笹野从汽车后备箱里梳理开折叠纹理分明的警服,“马上就来。”
这栋海景贸易公司临时被警视厅安装打包成会议室。笹野没有打自心里谩骂这种趁人之危的事情,因为那样毫无意义。
“发生了什么?齐聚一堂?”笹野也慵懒地点起了烟,半吊式的白灯照得他阴影百出。
“有人被烧死了。”菅原语重心长地扔掉无所价值可言的烟蒂。
笹野搔搔头,穿越一道类似公司多道的胡同里,有一扇铁门。
“进去吧。”
笹野推开铁门,众多熟悉的面孔在笹野脑海驻足。
“笹野,入座吧。”菅原伸出手,指向了一个空缺的席位。
菅原是他们这一支名叫“月见山”刑警队的组长,所以当他说话时,并没有人敢公然驳论打搅。
“死者绵贯广星,是宇宙街首屈一指的大企业家,坐拥包括这一家海景贸易公司等多处分公司都是他笔下的财产……”菅原斜卧靠椅,冗杂地赘叙起来,起码在久不经事的笹野心中是这么默认的。
“被害者的死因是什么?”一位目光如炬的实习警员,麻生鹊来举手询问道。
笹野抬起眼皮望向菅原,手撑着下巴壳。
“与其说是烧死的,实则是被烟火熏死的。”菅原略微抖动地眼眶,产生位移。
“据其他部门的反应,死者可以确定的陈尸地点是在一个司炉房中。”菅原的手穿梭在任意一份档案之间。
“那大概率就是自杀。”笹野翘起左腿,搭在右膝上,准备从烟盒里取烟和装有新油的火机。
“笹野你为什么这么说?”菅原将眼睛转移到笹野手中蠢蠢欲动的火机,“另外,在你回答之前,请你放回手中的物品,公共场合禁止吸烟!”
“额……要我控制一下欲望?”笹野不好意思地掐断烟。
“可以这么说。”
笹野将本该摆放在桌角的烟灰缸放回背包,回首扶桌,“司炉房通常是是密闭的空间,以前人工运作没有这样的待遇。”
菅原双手抱起胸,面朝向笹野。
“直到工业革命以来,蒸汽代替了人工,再接着,电力代替了……”
菅原轻微地用指甲盖砸桌,打断了笹野的长篇大论,“捡要紧的说。”
笹野注视着菅原期待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