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距离新皇登基已过去了半个月,诸多事宜已按部就班地步入了正轨,朝堂并没有因为这场帝位更迭出现太大的混乱,六部官员逐渐开始适应新皇的处事标准,井然有序地安排国事。
新皇下了早朝,便照常来翊坤宫,跟他的皇后富察氏汇合,然后取道回长春宫。
年世兰大仇得报,也不再吃斋念佛,培养了插花这个爱好,每天寝宫中花团锦簇,花香扑鼻。
富察氏温柔恭谨,深爱新皇,对曾帮扶过新皇的便宜额娘——年世兰也恩遇有加。
“额娘的侄儿这次中了进士,皇上很是高兴,立刻赏了他黄马褂,当作第一道恩宠。日后只要堂弟上进,做堂哥的首先便要提携自家人。”
“皇上想用自己的班子是有志气,但切记不可操之过急。太上皇最为倚仗的几位大臣,跟着大清鞠躬尽瘁,皇上一定要善待他们。”
富察氏点头称是,“皇上初登大宝,无论是对前朝老臣还是宗室子弟都很是宽柔,只是有些人未免自恃身份高贵,小瞧皇上,搬弄是非。”
“说的是康熙爷的皇太孙么?那孩子确实少根筋儿,稍微弹压一下就好,他与太上皇的几位兄弟关系非同一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若是加以苛责,恐怕让他们心存唇亡齿寒之虑。”
“太后那儿想把十四叔调回京城,已经催了好些遍,皇上已赦免了太上皇对十四叔的苛责,念在十四叔久不领实职,只让他守着皇陵,过清闲日子太后便不满意,说皇上苛待宗亲……”
“太后疼爱幼子,乃人之常情。既然如此思念,便让太后去守着十四爷,他们母子一道儿,尽享天伦。”
“怕就怕十四叔回京……”
“十四爷是奉旨守陵,无旨他怎敢进京?咱们也只是寻一个由头,把太后支出去罢了。”
富察氏默默记下了。
“李氏的封号可拟好了?”
“定的是纯悫二字。”
“纯,有纯粹、不杂之义,悫之含义,为朴实。皇上能坦然接受李氏的出身,这是一件好事。”
“是。对了额娘,太上皇传话想见见额娘。”
年世兰闻了闻手中的月季,一股淡雅清隽的香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息间,她专注嗅着花香,并不把太上皇召她的旨意放在心上。
“母后皇太后把持清凉台,无召,我这个皇贵太妃也无法前去侍奉。”
这一别,再相见,正是天地同哀的大殡之日。
那日春暖花开,气候宜人,在困笼中熬过了一个冬天的皇上,并没有等来他的春天,甚至除了甄嬛,他再也没能看不到第二个人。
皇上与甄嬛,这两个怨侣被名为礼法的枷锁捆在一起,朝夕相对。
新皇登基,几乎是与太上皇反着干,每天都有新惊喜在太上皇的面前炸响。
太上皇殚精竭虑创造出来的清平朝堂,在新皇好大喜功的折腾下,很快就变得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贪腐盛行。
百姓再度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大清盛世伴随着新皇的殡天,迅速萎靡。
但这些都是在年世兰死后好些年,才发生的事情了,年世兰的尸骨葬在了年家的祖坟上,她的衣冠冢则安葬在皇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