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清平乐·别来春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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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名夙,化风儿一缕。望璞玉碎,见琴弦绝。』
降临人间的谪仙,却因人间跌落泥潭。
璞玉碎,时也,命也,运也,非吾所能也。
“你等一等”
“等一等啊”
“元琢”
为这天下安排好了一切,却未再等一等那策马奔腾在大雪中赶来的人啊。
最终只留那句“世上既没有姚元琢,便死了我乔松月”的仰天长叹
他摔琴离去,混迹红尘,去赴一场没有人来的春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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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圣三十二年,三月的雪下的纷纷扬扬
菩提山上来了一位花甲老人,身着麻布衣,头戴斗笠,手撑竹竿,步履蹒跚,留下一串颤抖的鞋印。
老人停在石阶一旁的菩提树下,又是一年春三月,菩提花在雪里盛开。
三月半,纷扬的雪被风吹了个满天,一不小心吹落了菩提花的花瓣,悄悄的落在老人的斗笠上。
老人解下斗笠,花瓣便落进那人腰间系带着的布袋上。老人扶膝吃力的坐下,一双爬满岁月沧桑的手撩开额前被三月雪染白的头发,露出一双犀利的眉眼 。
经久岁月亲吻过的那张脸上,扔看得出年轻时的气魄,见那老人解开破旧布袋里一壶酒和一条暗红色的腕绳。
他用粗糙的像老树皮的手轻轻摩挲着那条红绳,很久很久。纷飞的雪花落在他很久未打理的发间,落在他下颚参差的胡茬上。
良久
老人缓缓起身,卸下身上所带的物件。手上捏着红绳继续往山里走去,耐不住老人早已不便的腿脚,在这雪天滑了一跤。
手里捏着的红绳滑下去很远,三月的雪不冷,老人顾不上重摔在地上的疼痛。慌乱的想起身去拾那条红绳,腿脚不便也要忍着痛去拾着世间仅存的眷恋。
起身脚下一滑,他顺着石阶跌落下去。同红绳滚落进树丛的泥潭里,他躺在泥里,仰天大笑,手中也死死的攥住了他的红尘。
躺了一炷香的时间,老人从泥潭里缓缓起身。脏乱不堪的身上丝毫没有减轻他要往山上爬的信念。
滑倒爬起跌落再爬起,他的手冻得发紫,上山的脚步更是蹒跚了许多。留下的脚印更是哆哆嗦嗦的。
半个时辰的路程,老人跌跌撞撞的走了两个时辰。
看见灵堂老人欣喜不已,院里坐落着一块墓碑,看到的那一瞬心里略微发抖的的念头终于落地。
姚温玉之墓
老人靠在墓碑上,早已是热泪盈眶。只听他嘴里嘟囔着
“元琢…”
“元琢。”
老人缓缓闭眼,嘴里呢喃一句:“元琢……你,带我走吧。”
“你带我走吧。”
语毕,老人的嘴唇微张。紧闭的眼睛弯了弯,一滴泪水炽热的滚了下来,落在冰冷的石碑上。
青衣俊俏的公子满眼带笑着站在一人跟前。
青衣公子轻轻唤道:“松月……”
乔松月望着夙夜渴求的人眼里再次充满热泪。
青衣公子缓缓抬起带着红绳手伸向乔松月,青衣公子的笑容温和又伶俐。乔松月愣了一下,抬起手发现自己竟是年轻的模样,手里紧紧握着红绳。
乔松月拭去眼中的泪,交握住那双光滑细腻的手,紧紧的紧紧的握着。
“元琢……”
“元琢…”
他不听呢喃着那人的名字,终于乔松月挽着心尖人的手,眼泪又不争气的溢出来。
“你终于来了,元琢,你终于来接我了……”
“你终于来接我了。”
…………
三月雪停了。
乔松月身体的热度渐渐流逝,同身贴紧的冰冷的墓碑逐渐交融,成了一具雪人。
吾听有人言『松月是燕过无痕,元琢是零落成泥。』
乔松月终是携心尖所爱之人共赴菩提树下春三月。
璞玉碎了,松月便一片片拾起,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