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后，林夕楠坐公交车去找沈放。
新开的的公司不大，本来是想租在写字楼里面的，最后为了节省成本，以工作室的形式租在了公寓里面，这里面有不少像这样刚起步的小公司。
林夕楠过去的时候，都会被秘书带到休息室里，里面有些糖果和点心，是沈放专门给林夕楠准备的。
这次林夕楠过去的时候，沈放的秘书小李显得有些惊讶，她说：“林姐，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平常林夕楠都是周末休息的时候过来，小李看了一眼休息室说道：“林姐，跟我来休息室吧，沈总还在工作。”
“我知道，我就是过来看看他，顺便给他带些骨头汤来。”
林夕楠进到休息室之后看到坐在懒人沙发上吃着饼干的莫衡语，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莫衡语也呆头呆脑地看着她，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莫衡语噗嗤一声笑了：“林夕楠，你今天怎么过来了？”
林夕楠觉得哪里怪怪的，心里像放了一片柠檬一样，直冒酸水，她说：“我过来很奇怪吗？倒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莫衡语也意识到了自己说的话不对，连忙从懒人沙发上跳了下来，脸上堆砌着笑容说道：“呸呸呸，我嘴笨，我是想说，你怎么今天有空过来？”
“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林夕楠意识到自己语气太过强硬，咳嗽一声，将语气缓和了下来，“来找沈放的？”
莫衡语思索片刻，点了点头，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说：“我妈跟沈家是旧识，知道我跟沈放认识了，要我多来走动走动。”
“原来是这样。”林夕楠点点头，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小李拍了一下脑门说：“不好意思啊林姐，我都忘记跟你说了，休息室有客人。”
林夕楠笑了一下说：“没关系，我跟她认识，你忙你的去吧。”
休息室只剩下林夕楠和莫衡语，林夕楠坐在懒人沙发旁边的板凳上说：“没想到你们两家还是旧识呢，我来找沈放看电影，你要不要一起去？”
莫衡语有些紧张地看着林夕楠，脸上的不安也越来越明显了，良久她讷讷开口：“什，什么电影？”
林夕楠将那部科幻片的名字说了出来，莫衡语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腾地一下从懒人沙发上站了起来，结结巴巴说道：“对不起，林夕楠，我也是被家里逼得没办法了，如果我不跟沈放去看电影，就要被家里安排去跟别人相亲。我知道沈放喜欢你，所以，我，我今天来是跟沈放说清楚的，只要他陪我我演几场戏就好了，对不起林夕楠我……”
还没等莫衡语把话说完，林夕楠却突然打断了莫衡语的话：“沈放也同意这么做？”
沈放这时过来了，站在休息室的门口，脸上满是疲态，他说：“是的，对不起，林夕楠，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你，是我不好，不关莫衡语的事情。”
林夕楠却说：“沈放，我是将份感情放在心上的，不是你说一声对不起就可以解决的，这份感情是不是在你眼里贱如糟粕？”
说完，林夕楠就出了休息室的大门。
沈放追在后面叫她的名字，她只觉得心烦，脚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走到电梯口时，沈放一把拉住了林夕楠。
沈放是个脾气不好的，此时脸上隐隐有些怒意。
他这个公子哥儿，向来心高气文，也只在林夕楠面前平白矮了一截，他说：“林夕楠，你难道就不能听我解释一下，就要那么快否定我对你的感情？”
“你对我有感情还和别人相亲？我不知道是我太认真了还是你太儿戏了。”林夕楠发起脾气来，也是隐忍的，她不大会大吵大闹，只是那略带哽咽的声音让她显得更加楚楚可怜了些。
沈放一把抱住林夕楠，嘴里轻声细语道着歉：“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沈放，你难道就……”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的，可知道是一回事，你要我怎么办。我从前想得太过容易，公司创业并不是一帆风顺，我每天都在拼命加班、焦虑，我才发现，自己现在的能力还不足以摆脱沈家，没有沈家支持，我在洪北市连个屁都不算，谁会卖我沈放的面子？我现在还不能和家里摊牌，他们抬抬手指就可以毁掉你现在的生活，我不想你因为我受到任何伤害，所以我只能选择妥协。”
沈放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说的话倒也合情合理，不过，林夕楠还是觉得沈放这样的举动对她有些不尊重，她倒也没怀疑过沈放的真心。
只是，林夕楠祖上都是读书人，他爷爷是私塾先生，爸爸是北大毕业的，后来去国外做了战地记者。
到她这一辈了，虽然混得没出息，也没为祖国做过什么奉献，可那读书人的文骨倒也遗传了几分，沈放和莫衡语这样的行为，到底是伤了她骨子里那份文气。
思及至此，林夕楠一把推开了沈放，她瞪了一眼沈放说：“你也注意休息，这又不是解放前，把自己弄成这样给谁看，你别高兴得太早，我没打算就这么原谅你。”
“那你说个时间，我去你那儿负荆请罪行了吧。”沈放憋着笑意说。
林夕楠见他这样不正经，心里顿时恼怒不已，踩了他一脚泄愤。
在进电梯时，见他抱着脚疼得嗷嗷大叫，心里才觉得好受一点，没听过孔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
沈放突然胃出血进了医院，林夕楠陪着他在医院待了半天才回来，回来时已经是深夜了。
因为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她只觉脑袋昏昏沉沉的，有些心力交瘁，晚餐做了一碗面便对付过去了，还好刘耀文什么都能吃，也不挑嘴。
吃了饭，洗了澡之后，就乖乖巧巧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去了。
林夕楠说：“小文，我去睡了，你也早点睡觉，看电视不要看太久了。”
“知道。”
睡到半夜的时候，她总感觉有一阵呼吸声在自己耳边响着，她向来浅眠，随便一点声响就能够吵醒她。
她模模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刘耀文蹲在自己的床边，脖子上围着她给他织的那条厚厚软软的红围巾。
林夕楠打开灯，看到刘耀文冻得发青的脸色，摸了一下他的手，发现手指冻得像一块冰似的。
林夕楠急急忙忙把刘耀文的双手拉进被子，被子里很暖和，刘耀文的手渐渐有了温度。
林夕楠问他：“大半夜不睡觉，蹲在我房间里做什么？”
刘耀文低着头慢慢地说：“我半夜去上厕所，看到厕所里的水管破了，水一直在流，家里的水桶都用光了，水还在流，我就想来叫你。”
林夕楠一听，立马掀开被子跳下了床，她穿着拖鞋，急匆匆地向前走着。
打开门的时候就看到厕所里的水已经蔓延到了客厅，刘耀文跟在她身后，小声问道：“阿楠，怎么办，桶子不够用了。”
林夕楠说：“这水用桶子装不下的，得关了水闸才行。”
林夕楠想去看一下水管破成什么样子了，刚走过去，那原本滴滴答答流着水的水管突然爆开了，嘭地一声，水花四溅。
林夕楠叫了一声，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那水花尽数洒在了刘耀文身上，林夕楠从刘耀文怀里探出头来问道：“冷不冷？”
刘耀文着怀里的林夕楠，咧嘴笑了一下：“不冷，阿楠。”
“冷就告诉我。”
水管里的水往外流得更多了，刘耀文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说着怎么办，林夕楠领着刘耀文走到了水闸旁，将水闸的开关掰了下来，然后哗啦啦的水声突然安静了下来，刘耀文摆着毛茸茸的脑袋说：“不流了！”
“是啊，以后水管破了，就把水闸掰下来知不知道？不要傻傻地用水桶去接水。”林夕楠看着浑身湿哒哒的刘耀文说，“快去换身干爽的衣服吧，不然会感冒的。”
“我想洗澡。”刘耀文举着胳膊，左右闻了一下，“臭！”
“我闻闻，”林夕楠凑上前去用鼻子嗅了嗅，然后笑眯眯地说，“不臭，你这个洁癖精，等水管修好了再洗好不好？”
刘耀文点点头，转身走到房间里去换衣服了。
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换衣服的时候，向来动静大，永远像个毛手毛脚的孩子似的。
林夕楠动了动脚趾，这才发现拖鞋里面早就被水打湿了，冰冷一片。
她迈着僵硬的步子，看着地上的一滩水渍，心里顿时觉得无限悲凉。
她那时刚带着刘耀文一起生活，两个人窝在这破破烂烂的房子里，度过了无数的春秋，她那时总想，一定要带着刘耀文住上大房子，过上好生活，可终究，也只能是想想。
林夕楠拿起拖把开始拖地，家里到处都是水渍，要是不收拾干净，她也睡不安心。
沾了水的拖把太重，她吃力地将水蘸在拖把上，然后又拧到刚被她倒完水的空桶里，冰冷的夜晚，一双手被冻得发青发紫。
刘耀文换好衣服从房间里出来，那条湿哒哒的围巾被他晒在了阳台上。
他从阳台上过来，看了林夕楠一眼，然后拿着林夕楠的手在嘴边哈了一口气，而后将那双冰冷的手放到了自己温热的肚皮上，刘耀文说：“阿楠冷，暖暖。”
林夕楠看着刘耀文的表情，眼角有些温热的泪水，她将手抽了出来，低声说道：“肚皮不可以受凉，会拉肚子的。”
刘耀文摇摇头说：“不怕，给阿楠暖手。”
说着，刘耀文又准备将林夕楠的手带到自己肚皮上，林夕楠说：“先让我干活，干完活回床上睡觉就不冷了。”
“我来。”他抢过拖把说道，“阿楠去睡觉。”
“你来，你行不行啊？好了，去睡觉吧，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不要，阿楠去睡觉，我来。”
“好好好，我们一起好不好，这样都可以快快地去睡觉了。”
刘耀文想了一下，有些笨拙地点点头。
两个人一个拖地，一个倒水，足足弄到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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